近了些,低沉地道:“你是说,你要看那件取你性命的东西?”
桑少强微微颔首,他面部肌肉在往上抽紧:“正…正…是…我…要看…看…”
雷一金伸出右手,宝蓝长衫的袖子轻轻一拂,就像魔法似的,他的手上已握着一把刀,那是一柄长度只有一尺半的刀,宽度只有二指,刀锋呈现极其均匀优美的棱线,而刃质的本身更是完善无懈可击,它冷闪着那种单纯得毫无杂色
的莹澈青光,光的来源来自兵刃的表与里,看上去,似是半透明的一泓秋水,但霜凝寒聚的刀身,却有龙图,刀身的光
波眩灿着龙图,看上去,这刀像是活的,龙也是活的。
握着纯钢反缠以褐色半皮韧条的刀柄,雷一金柔和地道:“看见了?”
桑少强眉心紧结,似在苦苦思索一个问题,一个他似曾记忆,此刻都有些恍忽迷乱地问道:“这…刀…我好像
…有些…熟悉…我以前…没…见过…但…我必曾听人…提起…”
雷一金叹了口气,道:“‘图龙刀’,桑少爷!”
桑少强整个身子猛然痉挛,双眼凝定于雷一金的脸上,
他剧烈地呛咳着,五官扭曲:“是…是…‘图龙刀’…你…你…是‘龙图修罗’…”
雷一金唇角抹起一声苦笑,截住他的话道:“不!那是恩师。我叫雷一金。”
桑少强忽然噎着声笑了,他尽量想笑得响亮些,但他办不到,发出的笑声窒闷幽凄得宛若在哭:“好…好…雷
…一…金…我看你…以后…怎生…对…抗…三元会…全力的报复…”
雷一金悒郁地道:“我已经说过,能不能是一回事,桑少强,你不要认为我会向‘三元会’的势力屈服,就如同你也不
会向我屈服一样!”
桑少强脸孔又在抽搐,的两眼瞳孔在开始扩散,逐渐变得空茫而木讷了,他抽搐着,抖索着,逼得喉间呼噜呼噜的
发响,挣扎道:“雷…一…金…我…有…一…句话…要…要…告…诉…你…”又凑近些,雷一金轻轻地道:“你说吧,我在听!”
挺着上半身,昂起头,桑少强的声音低得几乎是耳语:
“我…要…说…的…是…你…你果然…是个…真正…的行家…杀人的…行家…”
不待雷一金再说什么,桑少强已叹息似地吐了口气,歪着身子往一边侧倒,他的两眼,仍是睁着未闭。
雷一金伸手抚合了桑少强不暝的双目,有些怔忡地呆了一会,直到那边一声呻吟,才突然惊醒了他。
于是,他赶忙上前探视吴天义夫妇及那孩子,又迅速出师门金创药,先为这饱经折磨的一家老小敷扶包扎了,这
才一个一个扶他们上了篷车。
可怜的孩子,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创痕尤深的却是心灵上的烙印,孩子在车上沉沉地晕迷着,好可怜!
吴天义挨了一阵毒打,虽然不轻,但身架骨络则完整无缺,他的老伴可没有他那么幸运,吴李氏的一支右手,齐腕
切断,只剩下一丝筋肉吊连着,人早已晕了过去。
雷一金暂且为她敷药止血,连着断手也一起包扎了起来,他明知吴李氏这只右手是废了,却也想找个好郎中碰碰
运气看。
把散集四处的杂物收拾好装上了车,雷一金才赶着马儿上道。
篷车在路上不停地颠簸着,车轮转动“咕噜”“咕噜”震响,才出去没多远,隔着前座的车帘布,已被一只人手颤抖
着掀开,透出的是吴天义那嘶哑孱弱,却显得十分激动的声音:“恩公…恩公…你叫我们吴家老小,如何来报答你
所赐的恩德?”
雷一金没有回头,淡淡地道:“你躺着吧!我赶车到前面,到南昌府找个郎中替你们仔细疗治伤处,别的事你就不
用再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