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运行,宛似江河之水,浩荡澎湃,开朗极了,明快极了,也振奋极了…
一个轻俏的比一根针掉在地下更轻的声音响惊动了他,这声细微若无的音响几乎不是“人”的听觉可以感触到的,但是,在灵台澄清,心境清明的雷一金来说,却是听得太清楚,太仔细了。
他双目微睁,嗯,却看见杨陵已站在那扇门之旁,正笑吟吟朝自己望着。
雷一金吁了口气,舒腿下地,向杨陵一笑,道:“师叔,你老好早。”
杨陵呵呵低笑,道:“不早喽,小子,太阳升起老高啦!”
雷一金又活动一下肢体,笑道:“晨课做完了?师叔,”
杨陵点点头,道:“做完了,顺便把压箱的玩意儿复习了一遍,年纪一大,就这么一点折腾也觉得有些累啦。唉,岁月,却是真个不饶人哪…”
雷一金闭闭嘴唇,道:“师叔不要叹老,你老人家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健朗却如四十许人,但是,不管师叔如何壮实,这些恩恩怨怨,却不敢劳动你老,我自己会去了断…”
杨陵一挥手,笑道:“好小子,一张狗嘴是越来越花巧啦,连哄带拍,就连我老人家这笔久经世故,饱尝沧桑的角色也觉得心里甜滋滋,腻生生的,醺醺然十分受用。虽然,我知道你小子全是一片胡言!”
雷一金长揖到地,道:“弟子岂敢巧言讨好。师叔,你老千万别误解了弟子我这一片至善的孝心…”
枯干如橘皮的老脸上布满了一层又是欣慰,又是亲切,又是慈祥,又是和谒的神色,杨陵爱怜地道:“别扯了,说真的你觉得身子可好了些?”
雷一金双臂举动数次,愉快地道:“何止好了些,简直已经全恢复原状了,我觉得现今劲道旋回激动,可以力劈九牛,生拆八马,一股浩荡之力,直能将五岳横推,三江拦阻!”
杨陵大笑,道:“少吹大气,你也没看见昨夜你那付熊样,披头散发,神态萎顿,一身零碎就像屠宰场剥了皮的猪!”
雷一金耸耸肩,道:“幸亏师叔你老来得及时,力挽狂澜,拯我于水火之中,救我于阴阳界上,否则,弟子我只怕二十年后才得再成一条好汉了!”
说到这里,他已古怪地笑笑,道:“对了,师叔,你怎么那么巧,就在我生死边缘的一刹那及时出现?”
杨陵深沉地看着雷一金,缓缓地道:“五年前,师叔与你试招,竟然未能占上丝毫便宜,从那时起,师叔即明白你天赋之高,根底之厚,已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又怕你江湖经验不够,阅人不深,自从你师傅——我那师兄走后,我便不定期隔一段时日总要到庐山转一转,一来凭吊师兄的故址,二来观察一下你小子的进境,谁知道这一次上得庐山,师兄故居竟付之祝融,心知必然发生事故,是以重现江湖,追查你的行踪,好在你小子一下就闯出了名,一路追踪下来,竟在你危急的时候发现了你,这也许是天意?”
雷一金微微苦笑道:“说来渐愧,师叔,因弟子不肖,祸及师门,使恩师故址无法保留,弟子实是罪孽深重…”
杨陵感叹地吐口气,道:“不要难过,小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你方寸之间不忘师门,岂在于形式,一座竹屋值几许?”
此刻,店小二突然走来,道:“老爷子,有一位南宫大侠,要见雷少侠,叫小的前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