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出黄豆般汗珠,嚎喘说道:“兄弟实因此子伤在奇特阴功之下,最少也须一年时光的悉心治疗,才能痊好,兄弟…那有这末多的时间,照顾于他?”
蓝褂老者冷冷的道:“现在有了?”
薛神医不敢和他目光相对,俯首道:“尊驾放开小女,兄弟既已答应,自当悉心替他治疗。”
蓝褂老者狂笑一声,把手上男孩,放到书案之上,抬目道:“老夫已经传你一式萧招,不欠人情,一年之后,老夫在洛阳天津桥畔等你!”
语声才落,人影一晃,便已走得无影无踪。
薛神医眼看他抱走自己女儿,这一急,当真非同小可,大喝一声:“你留下我女儿,我已经答应你了”人随声起,跟踪穿窗而出!
这原是一瞬间的工夫,但等他追出,举目四顾,茫茫夜色之中,那里还有蓝褂老者的影子?
心头惶急之下,一口气追出木渎镇。但这有什么用,他自己心里有数,凭他的武功,决难追得上人家。
废然回到屋中,书案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和一支黝黑铁萧。他方才虽然目观蓝褂老者从腰间抽出铁萧,还使了一招萧法,但并没看清他的铁萧。
此刻站在案前,距离近了,目光和铁萧乍接,蓦然想起一个人来,心头不禁又是一震。
自己看到铁萧,早该想到是他了——江湖上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黑煞游龙桑九!
心中想着,陡见方笺上留着一个浓墨淋漓的狂草“九”字。
薛神医目光一直,口中不由惊啊出声,难怪他方才会说要请教自己一个字,这是十年来,自己心头一直耿耿难忘的一个字。十年前,那位救命恩公,不是也留了这么一个“九”
字么?他宛如云里神龙一般,自己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他心头升起一阵愧内疚,仰天喃喃道:“恩公,你为什么不肯和我明说?”
一弯新月,斜挂天上,不知什么人把它比做蛾眉,如果是蛾眉的话,那该是美人含怒的时候了!你瞧,她弯弯的眉儿,不是倒竖着么?连亮晶晶的星目,都在一闪一闪,发着娇嗔!
夜色朦胧,山影迷离,这里是以梅花驰名全国的邓尉山下,骚人墨客们探梅最好的处所!
目前已是二月出头,数千株梅花,都已长了嫩叶。该不是探梅的时候了,但此刻却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踏月而来!
那是身穿蓝布大褂的老者,他手上还抱着一个已经睡熟了的小女孩,步履轻逸,走得极快。当他走近山麓,脚下不期缓了下来,他,正是刚从薛氏医庐出来的黑煞游龙桑九!
经过此地,不期使他想起十年前的往事。那也是一个星月朦胧的黑夜,自己偶而经过此地,发现江湖上凶狠出名的龙门五怪,向薛神医寻仇。结仇的原因,是薛神医救治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那人正是龙门五怪的仇家,因而迁怒到薛神医身上。
薛神医虽武功不弱,但哪是龙门五怪的对手?就在他危急之时,自己突然出现,龙门五怪都负了伤,但他们凶心未戟,居然要自己留个万儿。自己走了,印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九”字,这是要他们估量,要向自己寻仇,够不够格…
他饱经风霜的紫膛脸上,不期绽出一丝微笑,口中低低的道:“薛道陵此刻该知道老夫是谁了!”
回去吧,天津桥上草莽客,奔波了数千里,也可以歇息了。明年今日,薛道陵自会到天津桥边找自己去的。
从明年起,自己当以十年时间,全心全力去扶养那个孩子,他是范老弟夫妇唯一的骨血…假使没有范老弟夫妇,江湖上早就没有黑煞游龙了…
他思潮起伏,正待举步。
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身后叫道:“喂!前面可是桑老爷子?等一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