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守在窗前。
‘初更过后,那穿青布衫的瘦个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只要看他脚步踉跄、黄汤一定灌得不少,一进屋子,就大着嗓门叫伙计沏茶。
方珏人从窗口望下去,自然看得清楚,暗暗哦了一声,心想:
“敢情他们人手还没赶到,今晚大概不会有事了。”
这一晚果然无事,翌日清晨,范君瑶、方珏人黎明即起,盥洗完毕,吃过早点,就会帐出门。
他们抄的是小路,沿途崇山峻岭,盘曲而行,几乎走上一二十里都不见村落,好在两人结伴同行,倒也并不寂寞,方珏人不时回头张望,却不见那瘦个子跟着下来,暗暗觉得纳罕。
中午时分,赶到湖阳,这里虽是一个小集,但因这条路通向枣阳,也算得山区间的必经之路,路边有一家卖茶水、面点的小店,两人打了个尖,依然不见瘦个子的影子。
继续上路,直到黄昏时候,果然赶到了枣阳。这一趟路,少说也走了百十来里。
范君瑶练武的人当然并不吃力,方珏人是个读书相公,这就表现得吃不消了,落店之后,一个人几乎累得脱了力。
店伙沏了一壶茶来,方珏人坐在椅上,已经站不起身,要店伙倒了一盅茶,一手托着茶盅,喝了一口。抬头望望范君瑶,苦笑道:
“大哥,这趟路,真把小弟累坏了,看来明天是走不成了,咱们在这里多耽一天,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范君瑶笑道:
“兄弟今天赶了这许多路,已是不错,既然累了,那就休息一天再走不迟,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急事。”
方珏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道:
“大哥,你真好。”
谁知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反正不是真累罢了。
一宿无话,方珏人也许真的走累了,也许是故意赖在床上,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方始起身。
店伙替他打来脸水,正好梳洗完毕,范君瑶也走了进来,含笑道:
“兄弟昨晚一定睡的很好吧?”
方珏人直是摇头,苦笑道:
“不要说了,昨晚真是苦了小弟,躺在床上,一双脚酸得简直没地方放,那还睡得着觉?
直到鸡叫了,才朦胧睡去。”
范君瑶点点头道:
“这也难怪,兄弟平日很少走过这许多路,真是难为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我方才看到大街上有一家车行,明天上路,就可以雇到车子。”
方珏人笑道:
“大哥说的是,小弟也这么想,从前我一个人坐在车厢里,闷都把人闷死了,这次有大哥一路,车上就不怕寂寞了。”
两人谈了一回,范君瑶看看天色,快近午刻,站起身,回头道:
“兄弟没吃早点,咱们就早用饭,我去吩咐伙计,到厨下做几样可口的饭菜,给咱们送来。”
方珏人听得慌忙站起身子,连连摇手道:
“不,不,大哥,不用了,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的好。”
方珏人的举动显然有些异样,但范君瑶没看出来,依然说道:
“兄弟昨天走了不少路,还是休息一回吧,叫伙计送来,也是一样。”
方珏人挺挺腰,笑道:
“大哥真把小弟看作了无用之物,连从这里走到街上都走不动了,老实说,客店里的厨司,那会做得出什么拿手菜来,咱们还是上街去吃的好,东大街的骤丰园,酒菜不错,小弟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去光顾他们的生意。”
范君摇看了他一眼,道:
“兄弟好像对饮食一道,颇为讲究,我是随便什么都可以吃。”
方珏人笑道:
“大哥这是骂我,其实一个人最重要莫过于饮食,一天当中,走路、说话、举手、投足,都要靠吃下去的东西来维持,不吃得好,吃得饱,那来的精神力气?尤其昨天走累了,今天更应该好好吃一顿,补充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