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它就扑到那里,山石砂泥,被它连扑带抓,腥风四卷。范君瑶施展挪移身法,白额虎纵然纵扑如风,也休想扑到一点影子,但却也不敢十分大意。
这一阵子工夫下来,范君瑶也闹得浑身大汗,摇摇头道:“这样躲闪,比武松打虎,还要吃力得多,这畜牲再要不识好歹,我真想—指毙了它算了。”方璧君道:“大哥,你不能把它杀死。”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叫道:“大黄,不许伤人。”
声音起自谷口,口音甚是稚嫩,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孩发的话。
白额虎正在发威之时,听到了这一声叫喊,它根根倒竖的虎毛,立时缓缓平静下去,虎头低垂,温驯得像一头大猫,拖着一条长长的虎尾,朝谷口走去。范君瑶、方璧君同时回头瞧去,只见谷口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虽然穿着一身土布衣服,但一张苹果脸上,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晴,额前覆着刘诲,两条辫子,一直垂到胸前,不但生得甚是清秀,还带着一脸稚气。她眨着眼睛,望望两人,伸手拍着虎头,说道:“大黄,爷爷叫你不许伤人,你又在惹事了。”
那白额虎本来—颗虎头挨着女孩,显得甚是亲呢,但听了小女孩的话,口中低吼一声,回头望望范君瑶,好像有些不大服气。
方璧君含笑道:“小妹妹,这头老虎是你家养的?它很听你的话呢!”
小女孩小脸一红,道:“真对不起,大黄是爷爷养它看门的,你们不到谷口来,它不会伤人的。”
方璧君趁机道:“是啊,我们是游山迷路,发现溪边有一条小径,就寻了过来,不想遇上了老虎。”
范君瑶拭拭汗水,笑道:“你家的大黄真凶。”
小女孩看了范君瑶一眼,说道:“爷爷平日不许大黄出谷一步,只要你们不惹它,它不会追出谷来的。”
方璧君看这小女孩说话天真,含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小脸又是一红,低着头道:“我叫祁琪。”
方璧君道:“你家住在山谷里?”
祁琪点点头,道:“我们家里,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还有就是大黄和小金。”
方壁君道:“小金是谁?”
祁琪道:“小金是爷爷养的一只金丝猴,最顽皮了。”
方璧君道:“这么说来,你爷爷一定是一位隐居林泉的高士了,小妹妹,我和大哥游山迷路,这时天色快黑,想借宿一宵,也想拜访你爷爷…”小女孩面有难色,说道:“我爷爷从不见外人,他老人家养着大黄守在谷口,就是不让有人入谷惊扰…”她望望两人,迟疑了下,又道:“但天色真的快要黑了,你们又迷路了,怎么办呢?”范君瑶听说她爷爷不愿外人打扰,正待开口。
方璧君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我们游山迷路,这时天色快黑,只要借宿一宵,明天一早就走,不会添你们什么麻烦的。”
小女孩对两人好像颇有好感,想了想道:“那也只好如此了,你们没有地方去,天又黑了,我拚着挨爷爷骂上几句,就带你们进去吧!”话声甫落,只听一个苍老声音接着笑道:
“傻丫头,看你把爷爷说成怎么样的人了,难道爷爷真的不通一点人情?”
祁琪喜的跳了起来,叫道:“爷爷果然也来了。”
这“果然”两字,就露了口风,昆然就是说她早就知道爷爷已经跟来了。
谷口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黄衣老人,手扶竹杖,看去大有隐逸之风。黄衫老人呵呵笑道:
“小丫头,你居然跟爷爷耍起心机来了,你只知道爷爷平日不愿见外客,怕爷爷不肯留他们,明知爷爷跟着你出来,却故意拿话来激我。其实爷爷不愿见的是俗客恶客,这两位相公人如玉露明珠,平日请都请不到,爷爷欢迎还来不及,那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祁琪小脸一红,一头钻进老人的怀里,不依道:“爷爷,我不来了!”
黄衫老人一手扶着祁琪的头,慈笑道:“快别孩子气了,佳客莅止,倒叫人家笑你像个野丫头。”
一面抬目笑道:“二位不嫌简慢,请到谷中奉茶。”
范君瑶慌忙抱拳道:“老丈高蹈遁世,悠游林泉,在下兄弟何幸得识高人!”
黄衫老人呵呵笑道:“山野村夫,那里称得上高人,倒是贤昆仲二位少年俊彦,老朽幸会之至,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范君瑶道:“老丈过奖了,在下范君瑶,他是舍弟君璧。”
祁琪道:“我爷爷叫做退谷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