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那来的姑娘?区区奔波了一天,才找到这所破庙。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偏偏遇上你这么一个人,半夜三更,想老婆赐疯了心,跑到这里来找土地公,土地奶奶,满嘴姑娘、姑娘的,我想你是找错地方,要是心里想那家闺女的话,就该专程到杭州月老祠,去烧香,求求月下老人才是。”
这人嘀咕了半天,说话的声音,尖中带沙,听来十分耳熟!
岳少俊凝目望去,只见墙角上,卷伏着一团黑幢幢的人影,敢情他说完话,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往里睡去。
岳少俊连忙站起身;拱拱手道:“这位老哥,想必就是附近人氏;在下想问一声,这里附近,不知可有治病的大夫?”
那人两手抱头,卷屈着身子,缩做一团、本待不理,但听到“治病的大夫”不觉沉哼一声,问道:“你找大夫作甚?”
岳少俊道:“不瞒老哥说,在下妹子,在路上得了急病,想找大夫看看…”
他话声未落,那人忽然骨碌翻身坐起;张目喜道:“这真巧极了,区区就是大夫,专治大小方脉,疑难杂症,你…原来就是专程找区区治病来的,咳,你怎不早说?”
他随着话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接着道:“那就快走,你…你家在那里,先去看病要紧!”
说着,来拉岳少俊的衣袖。
这下,岳少俊看清楚了,这人一付猥琐落拓模样,那不是看相测字的赛管辂金铁口还有谁来?不觉喜道:“老丈不是金铁口么?”
金铁口揉揉眼睛,凑着岳少俊一阵打量,嘻的笑道:“原来是相公你,区区是怕人吵扰,才远离市镇,睡到破庙里来,相公居然会找了来,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难为你这么远跑来找我,那就走吧!”
他还以为岳少俊是找他来看病的,是以兴头甚好。
岳少俊道:“老丈,在下妹子就在这里。”
金铁口哦了一声道:”那位姑娘也来了,她在那里?”
岳少俊道:“妹子昏迷不醒,就躺在地上,老丈真的会看病么?”
测字看相,跑江猢的,靠的是一张嘴皮子,难怪他心中会有怀疑。
金铁口耸肩弓腰,瞪着两颗眼珠,朝地上看了一眼,正待走上前去,听岳少俊的话,不觉站停下来,脸孔一板,正经八百的道:“相公这话就不对了,区区金铁口,虽然时运不济,沦落江湖,但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之学,无一不精,无一不晓,相公可是不相信区区在下么?”
岳少俊连忙拱手谢道:“在下只因妹子患了急病,心头惶急,一时口不择言,还望老丈恕罪。”
金铁口耸耸肩,回过头,咧齿一笑道:“相公是急病乱投医,但区区不露一手给相公瞧瞧,相会岂会心悦诚服?”
他掳掳袖管,又道:“喏!相公,你瞧着,区区和人算命卜课,从不要人开口,就知过去未来的吉凶很福,区区和人看病,也是一样,不用病人先说根由,就可一口道出他的病情,不信,你且莫开口,就看我区区是不是还得出点子来?”
岳少俊看他说得如此认真,连忙点头道:“如此就请老丈救救我妹妹了。”
金铁口没有作声,俯下身去,凑着竺秋兰脸上,仔细看了一阵,口中只是轻“唔”一声,就直起腰来。
岳少俊幼读史书,虽然不懂医道,也知道大夫看病,讲究望、闻、切,看他没有切脉,忍不住问道:“老丈,你不切切妹子的脉么?”
金铁口嘿的笑了一声道:“区区善观气色,气色者就是一个人的血气,现之干面上是也,圣人说的见于面,盎于背,就是这个道理,气血不调,也可从面上看出来了,何用再去求那寸关尺细微之脉?”
善观气色,是看相,哪是看病?
岳少俊听得不由攒了攒眉,问道:“老丈既然看出来了,不知妹子是什么病症?”
这话自然是有意掂掂他斤两的了。
金铁口道:“令妹患的是伤热之症。”
岳少俊越听越不对劲,暗道:“从来医经上只有‘伤寒’,那有‘伤热’?今晚当真遇上了蒙古大夫!”
金铁口看他没有作声,瞪着两颗斗鸡眼,道:“怎么?相公可是不相信吗?喏,喏,相公你看,令妹双目紧闭,脸色铁青,这不假吧?说到脸色发青,青者,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再说木能生火,一个人如果被乙木所伤,脸色就会现出青气,不信你去升个火试试,用木柴升火,不是会冒青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