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之见,道长似有加以表白之必要,免得替人受祸,有损清誉。”
华云龙暗暗叫道:“不要表白了,我已深信与你们无关。”
但闻长恨道姑低声一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贫道已是方外之人,毁誉算不了什么。况且贫道早有遗书致奉‘落霞山庄’,当年的‘玉鼎夫人’去世多年了,碧玉小鼎与贫道已无关联,就让他们自求解答去吧!”
华云龙感情特别浓厚,听到这里,但觉热血沸腾,几乎忍不住冲进房去,揭开她的行藏,劝慰她一番。
差幸他教养有素,临机尚能沉住气,念头一转,想到“玉鼎夫人”如今号称“长恨”茹恨之深,不言可知,倘若莽莽撞撞,唯恐激起她的反感,弄巧成拙,因之强捺心神,往下听去。
只听方紫玉轻轻一声叹息,道:“道长如此自苦,真是所为何来?”
但见长恨道姑凄然一笑,道:“你又何必为我兴叹,你说不与华家为难,却又念念不忘创立‘姹女教’,用意何在,不也与贫道的心情一样么?”
方紫玉脸上忽然升起一片红晕,俯首亢声道:“紫玉乃是谨遵道长的谕令,如若不能,我真恨不得掀起漫天风雨,且看他如何善后?”
长恨道姑失笑道:“事实上,你却是处处维护‘落霞山庄’哩!”
方紫玉红晕更浓,欲待抗辩,却又无话可说。
那位老年道姑久未言语,此刻忽然低声一叹,道:“这便是前世的冤孽,咱们身为女子,一旦情有所钟,终身便难忘怀。恨道友,江湖怕是要从此多事了。”
长恨道姑讶然回顾,道:“道友另有所见么?”
老年道姑道:“事实至为明显,司马大侠并非泛泛之辈,便是贫道也知他与‘落霞山庄’交情深厚,他夫妇同时遇害,岂非向云中山华家挑战么?如今九阴教主重临江湖,据方姑娘所说,好似另有他人与九阴教沆瀣一气。”
话犹未毕,方紫玉已自接口道:“那是‘玄冥教’。年来‘玄冥教’的徒众往来江湖,无恶不作,紫玉暗中留神,发觉这些人武功别具一格,近来已经由暗转明,渐渐明目张胆了。”
长恨道姑不觉惊道:“啊!那‘玄冥教’教主何许人也?”
方紫玉道:“‘玄冥教’教主始终未曾露面,他手下人却有同名同姓的无数仇华,在各地滋生事端,据说这次司马大侠被害之事,便有一个仇华参与其中。”
长恨道姑激动地道:“无数仇华?那是冲着天虹来的?”
方紫玉道:“真是如此,因之紫玉觉得道长与华大侠见上一面,至少该将碧玉小鼎的事当面讲讲清楚。”
长恨道姑吟哦半晌,目光一抬,道:“不必了,那显然又是九阴教主的阴谋。她窃取贫道的标记,妄想引贫道露面,俾以利用贫道往日的渊源,设计陷害天虹一家,贫道若与天虹见面,恰好上了她的圈套,况且贫道身在方外,再也不愿介入江湖恩怨之中,让他们斗法去吧!”
只见方紫玉神色一凛,急声道:“那华大侠的事,道长当真不管了么?”
长恨道姑忽然浩叹一声,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紫玉,创你的‘姹女教’帮助他吧,贫道心血已枯,再无气力了。”
方紫玉惶惶恐恐,嚅嚅接道:“这…”长恨道姑举手一挥,截口接道:“去吧,往日是贫道疏忽,竟不知你对华天虹也有情,及待省悟,已经无能为力了。如今贫道只能劝你:爱其所爱,不必定有所获。你昔日颇有男儿气概,好好创一番事业,以慰晚景吧!”
至此,华云龙不觉泪眼蒙蒙,伏在那窗棂之上,宛如失去了知觉。
须臾,华五掩了过来,传音说道:“龙儿,咱们走。”
华云龙从迷惘中惊醒,但觉眼前一片漆黑,房内熄了灯,方紫玉师徒不知于何时退走了。
此刻,他心中仍有凄凉哀婉的感觉,默默的跟随华五离开道观,奔向荒山。
荒山之脊,有一座堪蔽风雨的茅亭,华五在那茅亭歇下脚来,回顾华云龙一眼,问道:
“龙儿,你心里感触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