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衷心感激,要是伤了你,或者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力量所及…”
话声至此,倏忽而止,原来他目光下注,突然发现床前放着一双小巧剑靴,同时,床头壁上,挂着两柄绣驾双刀。
是她?
高翔心关猛震,慌忙退后了一步,喃喃道:“你是…你是阿媛?”
那人身躯一阵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被角,头也不肯回,凄声叫道:“走开!走开!不许碰我…”
高翔细辨声音,果然正是阿媛,长叹一声,问道:“阿媛,你怎会孤零零住在这间小客店里?”
阿媛嘶声叫道:“不要管我,谁也不管我,谁也不要管我,我天生下来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嘤嘤嘤嘤!”
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一头秀发散乱地披落在枕上,语声中,挟着阵阵浓烈的酒气。
高翔因进来时心慌意乱,未暇细看房中情形,现在移目四顾,才发现床前东倒西歪着七八支酒瓶,枕褥之间,一片狼藉,尽是呕吐的脏物。
他立刻领悟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期泛起无限愧作,黯然又叹了一口气,道:“阿媛,我知道自己太过份了,但是,唉!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样呢?”
阿媛哭声忽止,停了一会,缓缓撑起身来,掠了掠乱发,冷冷道:“你是谁?你在跟谁说话?”.高翔心头一酸,垂头叫道:“阿媛!”
“呸!”她霍地扭头,重重呻了一口,怒声道:“谁是你的阿媛,这名字也是你该叫的?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一探手从地上抓起半瓶酒,仰头直灌了下去。
高翔连忙一把夺下她的酒瓶,急促道:“你…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阿媛双手乱抓,抢不到酒瓶,泪水忽又夺眶而出,用力捶打床榻,撕扯着被褥,放声又大哭起来:“我不要见你,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你,你是个冷面寡情的东西,是个不知好歹的笨蛋!我恨你!恨你!恨透了你…”高翔默默承受着,任她哭够了,骂够了,才从壁上代她摘下双刀,柔声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隔室两条人命,转眼就要喧嚷起来。阿媛,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让我向你慢慢解释,好吗?”
阿媛挣扎着跳起身来,劈手夺过双刀,叫道:“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你再不走,别怪我要用刀砍你了?”
高翔凄然笑道:“假如你愿意,那就砍我两刀消消气吧!”
阿媛银牙一错,举起双刀,连鞘猛劈了过来,刀鞘正砍在筝囊上“呛”地一声响,满室嗡鸣不绝。
高翔笑道:“好了吧!砍了一刀,总该消口气了?”
阿媛抢臂掼了双刀,纠住高翔跺足道:“不行!你太坏,一刀太便宜了你!”
高翔道:“那么,你还要怎样才肯消气呢?”
阿媛拖住他手臂,凑在嘴边,道:“你得给我用力咬一口才行!”
高翔笑道:“好吧!就让你咬两口,总行了吧?…
阿媛果然张口在他右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高翔笑着又伸过左臂,道:“古人有啮臂之盟,来!这边也拜托咬一下。”
一句话,逗得阿媛“噗哧”笑出声来,用手一推,骂道:“初看你很老实,现在越变越油腔滑调了,讨厌!”
高翔踉跄向后倒退,一跤跌坐地上,两眼一翻,顿时僵卧昏了过去,阿媛大吃一惊,急忙奔了过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高翔睁开眼来,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求你快些穿上鞋子,咱们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阿媛一低头,见自己一时心慌,竟连鞋子也没穿,颊上一阵红,哗了一口,这才匆匆穿上剑靴,又从屋角拾回双刀。
两人同到店门,高翔顺便又买下春兰那匹马给阿媛代步,双骑并辔,疾驰向东离开了镇街。
途中,高翔才把金阳钟和擎天神剑黄承师先后谈话,以及自己追蹑金凤仪主仆,遭遇朱凤娟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阿媛听了,神色凝重,沉吟不语,好半晌,才问道:“现在你准备往哪儿去呢?”
高翔道:“刚才听朱凤娟跟一个红衣女子谈话,曾提到‘雪山古堡’取药的事,我想那古堡,八成就是爹取药的同一处地方,只要找到那地方,便不愁查不出天火教的来龙去脉了。”
阿媛又沉吟半晌,才道:“据我知道的,所谓雪山,共有两处,一在滇境蛮荒,另一个却在祁连山附近,当通天河上源,两地相距何止千里,你只知‘雪山’,究竟要先去那儿呢?”
高翔想了一下,毅然道:“既有两处,哪里近些,就先去哪里。”
阿媛却摇摇头道:“假如这样瞎闯,何异大海捞针,依我说,咱们还是继续跟踪金凤仪,我总觉得金家庄太可疑…”
她话到一半,倏忽中止,耸耸肩笑道:“不过,如今你连我爷爷都起了疑心,我还是不参予意见为妙,随便你先去何处,我想暂时跟你分手。”
高翔惊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阿媛苦笑道:“我对爷爷和你父亲当年恩怨,也不甚了了,趁你寻找雪山古堡这段时间,准备赶回去问问他老人家,到底他的眼睛是被天火教害的?还是伤在青城三老手中?”
高翔愧然道:“这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