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长笑连声,一只手拨动车轮,身躯疾转,另一只手挥舞长剑,进退回旋,竟不亚于双腿灵便之人,长剑出手,一招比一招凌厉。
高翔左筝右剑凝神接招,心里却暗暗嘀咕道:“转眼天就快亮了,既属假戏,应该早些了结,等一会人妖等脱身下楼,岂不被她看出破绽?”
但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口里却又不便说出来,只得剑上加劲,渐渐使出了真力。
鬼叟依然挥洒自如,长剑斜挑,轮椅一转,沉声问道:“少侠已经去过开封金家庄没有?”
高翔一振铁筝,短剑穿刺而出,也低声答道:“业已去过,金庄主与天火教主原是旧识,而且彼此师门都有渊源,但他并非天火教中人…”
鬼叟唔了一声,疾攻二招,又道:“听说金阳钟已遭毒手,此讯确否?”
高翔答道:“是的…”一时伤感分神,险些被鬼叟剑尖刺中,连忙摆动铁筝,倒退了两步。
鬼叟崔伦腰肢一挺,轮椅倏然前进三尺,剑花一闪,拦腰刺到,同时压低了声音急急说道:“据老夫数月所得资料,人妖姬天珠和徐纶之间,隐藏着一段孽缘,姬天珠曾收留徐纶,替他疗治腿伤,共同参修一本秘籍上的功夫。徐纶仗着秘籍,练复散破的真气,姬天珠却因偷习书中邪功,心性俱变,白昼为女,夜间变男,两人因此反目。
后来徐纶武功成就,倡组天火教,便暗起杀机,处心积虑要除去姬天珠,人妖遁走,才组织天魔教,用与徐纶的天火教对抗…”
他一边诉说,一边动手,语声如涓涓流水,剑招如滚滚大河,竟然毫不因说话影响招式,也决不因招式影响了说话。
高翔挥剑力战,同时也忍不住插口问道:“那秘籍可是叫做补天大法?”
鬼叟轮椅疾转,又换了个方向,应道:“正是那名字。”
高翔诧道:“这样说起来,人妖与天火教主夙有仇恨,他们今夜怎又商议合作了呢?”
鬼叟笑道:“人妖在沱江渡口受挫,天火教依为靠山的喇嘛僧王,也中了无形之毒,彼此正需互相利用,何况,根本也没有诚意…”
两人正边打边谈,高翔忽然神色一变,沉声道:“不好,人妖姬天珠已经脱身了。”
鬼叟急问:“离此多远?”
高翔道:“已由剑女拥出楼门。”
鬼叟长剑疾转,突然用力在自己左肩上砍了一剑,上身一仰,两轮车登时翻倒,连人带椅滚倒地上。
高翔骇然一惊,低叫道:“老前辈,您”
鬼叟松手弃剑,捂住伤口,厉声喝道:“小辈,你是哪里偷学老夫的听音剑法,老夫迟早要报这一剑之仇!”
接着,又压低嗓音道:“赶快带了人快走!”
高翔好生感动,噙着两眶眼泪,迟疑着又道:“老前辈…”
鬼叟叱道:“快走!良机一瞬,你还噜嗦什么?”
高翔点点头,忍住泪水,一个俯身,左手挟起赵大娘,右手抱起阿媛,顿足掠出了园门。
他一去,穷家二老更无心恋战,各自一紧打狗棒,将黄承师和冉亦斌迫退,双双腾身追出园外。黄承师虽有些悻悻不甘,但目睹教中弟子几乎已被魔教剑女杀戮殆尽,白骨叟和阿沙密陷于苦战,无法分身,喇嘛僧王阿难陀却内毒未解,无法运聚真力,衰弱得连应付几名魔教剑女都感艰难…不得已,只好放弃追赶,返身奔往应援去了。
高翔等脱身,回到城西三义祠丐帮支舵,天色已经大亮。
徐兰君和苦行丐见着神丐符登,既喜又惊,尤其徐兰君,螓首低垂,折腰万福,另有一种难以言叙的悲切和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