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宗兄何必如此迁-?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定日后我会有比宗兄更大的困难,需要宗兄仗义伸手。彼此互助,是人的本份,宗兄又何必耿耿于怀?至于我的姓名和派别,方才我已经说过,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日后自有再见之日,再行面告,亦不为迟,难道宗兄一定要我勉为其难么?”
果然不错,宗岳一开始就已觉察到,这位红衣姑娘看年龄虽只不过十五六岁,可是论江湖经历,自己只怕就要瞠乎其后。如今只要听她这一段话,不仅情理兼顾,头头是道,爽朗大方,毫无女儿辈忸怩之态,而且叫人无法启口。
宗岳苦着脸,带着失望的尴尬笑容,望着红衣姑娘,又不便上前去扯住人家缰绳,只得恳声地说道:“姑娘之言,在下不敢有不同之见,只是在下势将从此内心难安了。”
绿衣小婢小云在马上看到宗岳那种诚内形外的样子,起了极大的同情,不觉脱口说道:“宗相公!我家小姐姓阴…”
言犹未了,红衣姑娘突然娇叱道:“小云!你敢如此大胆?”
叱罢右手一扬,马鞭在空中带起一声小霹雳,两匹白马,已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风驰电掣而去。
在马去如风的声势里,宗岳依稀还听到隐隐约约一句话:“后会有期!”
宗岳眼望前面两骑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人马,口中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后会有期?”
心里却是充满了困惑,这种困惑使他站在那里,怔怔许久。
他不断地在想:“这位姓阴的姑娘只看她毫不作势,悠然上马,以及策马而去的身手,就不难知道她有一身极佳的武功。而且这一身功力,决不在我宗岳之下。应该说,我宗岳如果不会五阳掌,只怕还要逊她一筹。她有如此一身功力,是何人门下?”
宗岳虽然对当前各大门派,知之不深,但是,自从文士仪离开星子山以后,恩师除了督促他勤练武功之外,也将一些江湖上规矩和武林中掌故,讲授了许多,在他的记忆中,彷佛从来没有听说过,十大门派之中,有一位杰出的女弟子,能有这位红衣姑娘的如此功力,断然不是泛泛之辈的门人,她的师承是谁?
而最使宗岳心里难已安宁的,自己受害于同门师叔,反而为一个不相识的外人所救,而自己对这施救的人连姓名都漠然不知,天下难堪的事,曷甚于此?
宗岳怔然地眺望远处,远处是茫茫一片夜雾朦胧,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迷惘而茫然。
忽然,一阵蹄声如雷,但见前方不远一点白星,如飞而至。转眼白马绿裳,已明白地呈现眼前。
宗岳当时心中一振,疾跑两步,迎了上去,绿衣小婢小云已宛如绿荷落地般,飘然从马背上跃下,站在当面。
宗岳拱手道:“小云姐姐同来,莫非是因为有甚么事忘记指点我么?”
绿衣小婢小云脸带微笑,还没有说话,宗岳又抢着说道:“可是要告诉我你家小姐的尊姓芳名么?”小云翘着嘴说道:“还说呢!为了方才我溜嘴说了一个『阴』字,我家小姐就怪我无法无天,谁还敢背着她乱说话呢?”
说着又笑了起来,一付天真未凿的娇态,又说道:“宗相公!你不要急,我家小姐不是亲口答应了你么?下次再会时,一定要让你知道的。这再会之期,虽然远近难以预料,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说是么?”
宗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大丈夫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何况此次阴姑娘对我有再生之德,我如今不但不能言报,连阴姑娘的芳名都不知道,叫我内心何以能安?”
小云对宗岳这种受恩念念不忘的态度,倒是颇为感动,一时收敛起笑容,螓首微微一点,接着说道:“宗相公!你也不必如此耿耿于怀,你不是说过大德不言报么?我家小姐也说过后会有期,来日方长,宗相公只要真有报答之心,也并非没有酬谢之时,宗相公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