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蓦地
一条纤细的黑衣人影奔入场中,赫然是一个风韵依稀的半老徐娘,但眉目之间却锁着极深的愁意,粉腮也呈苍白之色。
徐文悲呼一声:“妈!”
人已扑地跪倒。这时,他才痛哭失声。
这黑衣妇人,正是徐英风的二夫人蓝玉珍,也就是徐文的母亲。
蓝玉珍泪水盈睫,抚了抚徐文的头顶,道:“孩子,别哭了,起来!”
徐文一时哪能收得住满腹锥心刻骨的悲愤,仍哀哀痛哭不已。
蓝玉珍手中捧着一个小锦盒,幽幽地道:“这是‘佛心’,哪位收回?”
“轿中人”上前宣了一声佛号,道:“交与老尼吧!”
她接了过来,退在一边。
蓝玉珍突地向闭目坐地的徐笑风道:“英风,事到如今,我要说话了!”
徐英风双目一睁,凶芒熠熠,但随即又垂下了头,颓然道:“你说吧。”
蓝玉珍一拉徐文,黯然道:“孩子,起来,听我说。”
徐文收泪站了起来,全身却抖颤不止。
“痛禅和尚”向蓝玉珍合十道:“二夫人,贫僧便是当年‘七星八将’之首周大年!”
“我知道!”
徐文凄凉地再唤了一声:“妈!”
蓝玉珍幽长地叹了一口气,拭了拭即将流出的泪水,粉腮突现一片坚毅之色,道:“我不是你妈!”
徐文骇然退了一步,栗声道:“您说什么?”
蓝玉珍先扫了上官宏一眼,然后才以栗人的声调道:“徐英风也不是你父亲!”
徐文目瞪口张,连退数步,久久才颤声道:“我…还活着么?我是在梦中之?
还是…”
“孩子,不是梦,你真正的父亲是他!”说着,手指上官宏。
上官宏面色大变,惊愕万状地望着蓝玉珍。
徐文以手击头,狂呼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啊!天!这是怎么回事?!”
蓝玉珍目注上官宏,继续说下去:“上官宏,他便是尊夫人祝艳华当年所生之子。我恰在他出生前三天生一女,生后两天便夭折了。徐英风怕仇连怨结,本欲杀了他,是我不忍,强抱来抚养,视为已出。这事没有别人知道。他该是上官文,应该归宗认父!”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真是意想不到的秘闻。
徐文在骤然之间明白了。怪不得父亲千方百计要毁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多么可怕,多么离奇!他妄指仇家,要籍自己之手杀亲父,存心多么恶毒!
上官宏陡地上前,一把抱住徐文,不,该改称上官文了,泪落如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官文双膝一屈,又是一阵悲从中来。他想到亲生母亲祝艳华的惨遇,怨毒抬头,但对象已成了徐英风。
徐英风恨毒地叫道:“蓝玉珍,你…你…”蓝玉珍咬了咬牙,又道:“孩子,听我说几句话,我命一个叫黄明的送‘毒经’给你,收到了吗?”
徐文猛地抬头起身,黯然道:“收到了。黄大哥…也死了!”
事实证明,黄明被同路的锦衣剑土所杀;锦衣剑士触“毒经”而亡;少林僧受黄明临死之托,也中毒身亡。结果弄出一场大风波。
“孩子,还有‘天台魔姬’,她曾以本身之血救你,我亲眼见的。她…她死了!”
徐文点了点头,当初“天台魔姬”口中的神秘黑衣妇就是她。
“徐英风数次害你不死,本可歇手,因为你身世之秘并无外人知道,但因他头上留下的疤痕无法消除,所以势成骑虎,只有狠心到底。我不耻他的为人,但我总是他的妻子。现在,我出卖了他,为了大义,失了夫妻之义,我…”
话声未落,人已栽了下去,自断心脉而亡。
场中起了一阵嗟叹之声。
徐文突地弹身到徐英风身前,手指捻住“法丸”厉声道:“徐英风,你该碎尸万段,为了门规,你吞下去结束你罪恶的生命吧!”
徐英风长叹一声,接过“法丸”纳入口中,仰面栽倒,登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