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一把将于烈抓起,喝道:“说!你们这帮人欲对冯一姑娘不利,可是奉了阁逻凤的指使?阁逻凤和吐蕃勾结,究竟有何阴谋?”于烈颤声道:“是…不是…”
冯一一脚踢中他的下颌,怒叱道:“什么是、不是的,你若敢在我面前耍花招,我拧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她的威吓力远胜李宓,于烈吓得浑身颤抖,慌道:“小人不敢…小人的确是奉了南诏王阁逻凤的派遣,捉拿小王子回去…只是…只是,阁逻凤的原意是要拿活的,吐蕃使节的密令却是要我们一旦捉到小王子,便格杀勿论!我们本以为是件轻松活,可是这位…十一姑娘实在太过厉害,这一路之上,我们二十几个人折在她手里的人越来越多,大伙儿心里其实也怕和长门结仇,若非上头严命难为,谁…谁愿意舍了性命与长门为敌…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点…”
唰地下,冯十一手起刀落,一刀斫下他的脑袋,恨道:“可恶的东西,你们居然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她瞬间取人首级,半点也不含糊,那种狠辣与干练直教李宓看得心生寒意,长门女子果然个个非同凡响。
冯一若有所悟的道:“十一,这孩子…难道是异牟寻?”冯十一面上有些发虚,轻声应道:“是…”冯一眉梢挑动,神色间颇见愠色,道:“他就是凤迦异和那个大唐公主所生的孽种?”冯十一见姐姐动怒,似乎一抬手便要将那孩子毙于掌下,忙跪下求道:“大姐,凤迦异与她完婚实乃两国联姻,他二人并无夫妻之情,大姐,他待我是真心实意,我…我、我并不稀罕这名分,只是这孩子既是他的骨肉,我便不能袖手旁观,见他活生生被人害去性命!”
冯一显然动了真怒,直气得娇躯乱颤,许久才道:“你…当真替长门争气!也罢!这是你自己选的男人,你自己要的生活,我多说无益…”
李宓这时才听出些门道来:原来这位南诏国世子凤迦异曾在天宝五载时,由其祖南诏开国君主皮逻阁遣送入唐,当时唐玄宗为缔结友好邻邦,特授才满十五岁的凤迦异“鸿胪少卿”之职,并妻以宗室之女。由这一点上来说,凤迦异也算得上是大唐的驸马,只是不知他的儿子异牟寻缘何竟会遭到阁逻凤遣人追击?
他正困惑不解,那边冯十一拉住大姐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大姐,无论如何,小妹求你救救他吧,我…我带着这孩子逃出来时已飞鸽回长门求助…”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冯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子,良久叹气道:“大姐的身子不行了,的确已经保护不了你,你唤姐姐们过来帮忙,也是好的…唉,十一啊,你这又是何苦,情这一字,你怎的就如此勘不破呢?”她身子晃了晃,嘴角竟缓缓溢出一缕血丝来。
李宓直觉伸手便想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自行坐到地上,喘气道:“十一,你且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始末讲来!”
冯十一知道大姐心软,最终仍是肯答应帮忙了,虽然大姐的武功失了大半,但以她那般聪慧的机智,再难办的事情也绝难不了她。不由喜道:“是。大姐…”
原来打从大唐与南诏交兵起,那位和亲的大唐公主便整日郁郁寡欢,几次家宴相请,她都借故推辞,惹得阁逻凤十分不快。此次吐蕃使节带援兵到南诏来的同时,授以凤迦异“都知兵马大将”的官爵,并代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下赐玉屏风一座。
谁知大唐公主不但无半点谢恩与喜悦,反而将一首怨诗直接题在屏风上,诗词道: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