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很明显。杨素是要她手中的那柄刀,他虽然得到了李靖的示警,也从乐声中得了一点感应,总以为刺客是外来的,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昆仑奴。
杨素对这些昆仑奴是从来不客气的,他的观念中,他们不是人,至少不是相对等的人。他自己也是胡人出身,但他的观念中,他已把自己当作了汉人,是贵族,是征服者,他的眼中,只有汉胡两种人才配称为人,所以他过去一脚踢向那名女奴,口中-道:“把刀给我!”
这一脚只是习惯的动作,就像是踢一条挡路的狗,根本上已不具任何意义了,那知,这一脚竟救了他自己,那名女奴也是存心来行刺的刺客之一,由于未得到发动的指令,正在等待着,杨素冲过去,她以为事机败露了,等不及先发动了,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就朝杨素砍去。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的,只不过杨素身材高大,腿也长,这女奴却是小巧型的。弯刀未及砍落,杨素的一脚已踢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踢得一个翻滚,滚出有三四丈去。
这女奴够骠悍,身子被踢出去,刀却没离手,一纵而起,挥着弯刀,怪叫着又扑上去。
杨素反而怔住了,他再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奴居然是刺客,不过也幸而李靖发觉示警,若是由她把羊肉切好时,端着盘子送上来时,挺刀行刺,杨素是万难逃过的。一来是不会去防备她,二来他是踞坐在席子上,行动不便,连闪避都不可能,那真是太危险了。他想到了危险,倒不禁有毛发悚然的感觉,不过情势已不容他多想,那名女奴挥刀又进,杨素有了准备,跳着避开,口中大喊道:“卫士们,还不快上来,把这个蛮婆子拿下,砍成肉泥。”
变起之初,大家是呆了一呆,很快的,那些侍卫就一涌而上。而厅中献艺的昆仑奴们也发动了,他们似乎都是一伙的,预谋要刺杀杨素,一个发动,全体都动了,两名在绳子上的蛮姬跳落下来,她们手上的飞刀这时成了追命夺魂的利器,手一抬,一支飞刀疾出,就有一名侍卫叫吼着倒地,每人都是咽喉处着了一飞刀。
可是那两名声姬的手法极准,眨眼间,已有七八名侍卫倒地死去,其余的也被镇慑住了,他们不想白白送死,只有站在远处鼓噪吼叫。
但是,还有几名昆仑奴,却舞着蛮刀,把杨素围了起来。拼命搏杀,厅中杀声震天,一片刀光血影。
刀光是发自杨素手中,这位沙场老将毕竟身手不凡,他在包围中,拼着身上被砍一刀,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劈手夺过了一名蛮姬的蛮刀,反手将她挥成两截。
杨素自己却没有受伤,他一直都在怕有人行刺,防备工夫做得很周密,身上也经常穿一件金丝猱甲,那是用产自南方的一种异种金猱身上的长毛掺合了柔针软丝编织而成,轻巧贴身,刀箭不伤。
要刺伤杨素,只有剁他的咽喉,或是砍下他的脑袋,所以,一个不知情的刺客,第一击是很难得手的。
第一个蛮姬砍中杨素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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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哇哇一声怪叫,想是他们蛮荒土语,但是却已把意见传达了出去,使所有的攻击力量都集中到这儿来了,连那名发飞刀的蛮姬都把暗器转了过来。
杨素虽勇,也架不住这么多的人拼命,不过幸好李靖夫妇已上前助战,他们因为来赴宴前,对杨素的居心还没有十分的了解,外着长袍,腰中却盘着软剑,这时抽了出来,加入了战圈。
软剑是虬髯客掠自海上胡商船只。胡人的铸剑炼钢术别异于中原,他们所铸的剑虽然没有中原名家所铸的宝剑名器那样有很多的异徵,如吹毛可断,斩金截铁等,可是他们所燎的剑器轫性特佳;虽然细窄而薄如菲叶,但锋利异常,尤利于携带暗藏。软剑就是其中精者,剑身可以曲成圆环,剑尖扣在剑柄的一个卡簧上,围在腰问就是一条腰带,使用时一按卡簧,剑身弹直就成兵刃,又轻巧又锐利,使用时十分趁手。
他们夫妇一参战,杨素的危机解除了不少。但是薛飞霞的袖剑才是真正地解了他们的危。她一向是很冷静的,察度情势后,发现那两名射飞刀的蛮女才是威胁最大的,因此她飞身向二人扑去,去势极凶,二女忙发出一支飞刀来阻挡,她们的手法又劲又疾又准,国公第中的十来名武士都饮刃身死,但是遇上了薛飞霞,却是撞上了大行家。
薛飞霞伸手就接住了射来的飞刀,反手一甩,把飞刀又送了回去,竟较来势更劲,那名蛮姬躲得虽快,却只能闪过咽喉,肩头却着了一刀,身子一颤,不过她也够狠的,一声厉叫,伸出双手,张开大口,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扑向薛飞霞要跟她拼命。
蛮姬目露凶光,已无先前柔媚之态,狰狞一如寺庙中壁上所绘的夜叉恶鬼,换了寻常人吓也给哧呆了,但薛飞霞却久历江湖,根本没放在心上,抖手就是两支袖箭,一起射中了她赤裸的胸膛,箭没入肤,那蛮女扑到了薛飞霞面前,即已倒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