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了一件事;成功的机会越大所冒的风险越大。
当局者述,他只看到情势对他有利的一面,看不到另一面隐伏着的凶险。
同时,他缺乏在江湖称雄道霸的才华和野心,因此不能利用机会制造更有利的情势,处在被动的地位,只能任由情势自行演变。
他所雇的船是小乌篷。
这种船最大的优点是人可以隐藏在内,不像那些仅有棚架的小游船,人在棚内一览无遗,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他以为自己的行动可以保持隐秘,船上有两位船夫,都是年已半百饱经风霜的人,脸容憨实而且很少说话,必定是与世无争的老实人,不会是那些江湖好汉的党羽,所以他非常放心。
船驶入另一条河道。他告诉船夫的去向是徐家湾。
那儿,是一些江湖汉子鬼混的地方,距运河主航道不足两里地,不至于引起官府的注意的。
其实,官府不是不注意,而是故意疏忽,让那些亡命之徒不至于无路可走而闹更大的事件,必要时也可以从这里的线民中,找可靠的刑案线索,有相当的效果。
天下间每一座大城大埠,几乎都有三两处这种特殊的地方,正如同身上所长的瘤,不同的是有些瘤有毒,有些瘤却是无害的,当然,有时无毒的瘤,也会转变成致死的毒瘤,问题是培养瘤的组织是否能控制得住,不让瘤毒发作或扩大。
船抵达徐家湾,已经是未牌末。
而这处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河湾旁小村落,却是入暮时分方能热闹起来,目前唯一的小街上行人稀少,显得冷冷清清。
大太阳晒得人头昏沉,那些夜间活动猎食的江湖亡命,正躲在某些黑暗所在,睡大头觉养精蓄锐。
他吩咐船家在码头等候,跳上岸走了。
不久,另一艘快船泊在上游不远处,两个船夫打扮的人,在码头的一株柳树下,与这两位船夫席地而坐,话起家常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说话的内容只有他们心里明白。
推开一栋破旧小屋的大门,堂屋里站起一位面有惊容的中年汉子,敞开衣襟流里流气,看清来人怔住了。
这种贫民窟的小屋无庭无院,窄小阴暗,门内就是厅堂,简单地摆了一张方桌,几张条凳,正面是供了天地君亲师的神案,右首便是通向内间的走道,屋里的陈设简简单单,倒还整洁。
“咦!你…你找谁呀?”中年汉子讶然问。
“这里是宛小江的家吗?”踏入门限的卓天威含笑问,神情和和气气,人生得俊,笑容可掬,气概与那些江湖混混大为不同。
“是啊!你是…”
“我姓卓,你老兄是宛小江?”
“正是在下。卓见,咱们认识吗?”
“这不是认识了吗!”
“对。”宛小江镇静下来:“请坐!”
“谢谢!”
“请问卓兄,找在下有何贯干?”
卓天威在桌旁落座,啪一声,将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往桌上一放。
“皇帝不差饿兵。”他指指金锭:“特来请教宛老兄一件事。”
“晤!你的意思…”宛小江的目光,并不像饿鬼般落在黄金上,而是紧紧吸住卓天威的眼神。
“去年岁梢,有位姓齐名启瑞的老兄,绰号翻江倒海,一到苏州,便在宛老兄这儿落脚,记起了吗?”
“翻江倒海齐启瑞?”宛小江的粗眉攒得紧紧的,似在思索。半晌才说:“我…我该记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