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白来一趟,什么也没查着。
是这样么?
树荫下,小神仙陈铁口还在那儿摊着卦摊儿。
往来的香客不是没有,但是上他那摊儿上求指点迷津的却不多,闲得他都坐那儿打起盹儿来了。
陈铁口似乎有个毛病,打盹儿半眯缝着眼,眼角余光还不住的往“白云观”门口扫动。
突然,有只手从后头伸来,在他肩头着实拍了一下。
陈铁口他吓了一跳,忙转头看,一看之下,他着实吓了一大跳,眼前站着的,是笑吟吟的花三郎。
陈铁口霍地站了起来:“你,你没有…”
“没有”两字甫出口,倏地住口不言。
花三郎替他接了下去:“没有,就是连一点儿伤都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儿么!”
陈铁口两眼之中掠过惊恐神色,但是在刹那间却又隐藏得无影无踪,怔了一怔道:“花总教习,您说什么呀?”
花三郎仍然笑吟吟的:“我说什么你明白,你传递消息够快,里头的人动手布置也很快,可惜只可惜,我命也够大,若之奈何。”
陈铁口瞪大了两眼:“花总教习,您究竟在说什么呀…”
花三郎道:“你敢明目张胆,大刺刺的坐在这儿,足证你长得跟陈铁口一样,然而世界上不可能有长得那么象的两个人,那只有一个办法,你脸上戴得有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要不要我替你揭下来。”
花三郎伸手就要去摸陈铁口耳后。
陈铁口两眼暴射精芒,他要动,而与此同时,花三郎原伸向他耳后的手却变了方向,往下一落,正落在陈铁口的“肩井”要穴上。
陈铁口身躯一颤,不动了。
“坐下。”
花三郎笑容不改,把陈铁口按坐了下去,他坐在陈铁口身旁。
陈铁口还真听话,直挺挺的坐着,一动不敢动。
花三郎含笑道:“咱们都别惊世骇俗,三厂既然派我来,那表示我还不是个糊涂蛋,‘白云观’里所发生的事,你跟我一样清楚,说吧,跟你搭配的人是谁?”
陈铁口没说话。
花三郎道:“你不想让我捏碎你的肩骨,让你这只胳膊落个终生残废吧?”
陈铁口身躯一震,道:“告诉你也没用,他已经离开‘白云观’了,恐怕早就出了百里之外了。”
“是么?”
“信不信在你。”
“我姑且相信,那么,真正的陈铁口呢,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
“入土多日了。”
“喔!你们把他杀了,可真称得上心狠手辣啊。”
“刘瑾的鹰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真论心狠手辣,谁也比不上你们三厂。”
“这倒也是实情,治乱世用重典,三厂心狠手辣,你们还敢在天子脚下杀害三厂的眼线呢,要是心不够狠,手不够辣,你们岂不早闯进禁城了。”
“你弄错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刘瑾一个人,我们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咱们不谈大道理,我供职三厂,关俸吃粮,上头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告诉我,我应该找谁,上哪儿找去。”
“我倒霉,我时运不济,可是你找到我这儿,也就算到了头了,你没有办法再追下去了。”
“呃!为什么?”
“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豁出去了,命都能不要,我还怕什么?”
“死不难,而且容易得很,千古艰难唯一死,我想你大概会错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个人死得值当,死得其时,死得其所不容易,所以才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认为对么?”
陈铁口道:“我书读得没你多,也许你是对的,但眼前我是无从选择,只有把命豁出去了,这总是实情。”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见得,咱们交换个条件,只要你能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保证不伤你毫发。”
陈铁口目光一凝:“你做得了主?”
“东厂是派我侦办这件案子,是不,那应该表示东厂交付我全权,是不?”
陈铁口道:“那不见得,三厂办案我见过不少,大小事十九他们都得往上请示。”
花三郎道:“你对三厂,似乎是有相当的了解。”
“那当然,要不怎么会挑上我假扮陈铁口呢。”
“你既对三厂有着相当的了解,你就该知道个人。”
“谁?”
“‘内行厂’总教习,霸王项刚。”
“当然知道,项霸王,普天之下谁不知这项霸王。”
“知道就好,你以为此人的权势如何。”
“红极一时,炙手可热,连刘瑾也得让他三分。”
“我跟项霸王私交甚笃,兄弟相称,你以为我是否能做得了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