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把你看在眼内!”他最后一句,语音拖得很长,不待话毕,立时进步欺身,七宝弓往前便点,来势巧快之极。这老叫化就是天山神丐,心知峨嵋四僧,绝非易与之流,手中绿竹杖,划空疾旋,杖带寒风“乱雨敲春”彼此原是虚式,招犹未吐,立即变招。觉虚晃动身形,立展峨嵋绝学“盘打八法”四周寒风怒作,弓影绕动,而且配合兵刃招式,左手还不时劈出掌力,招沉力重,变化无端,连环攻出三招十五式,迫得天山神丐的龙虎杖法,竟施展不开。
与觉虚同来的和尚,一共七位,都是伏龙寺精壮高手,脸上显得沉着异常,一见对方微呈败象,为恐神丐撤招逃遁,竟散开成为一个半圆,身上所负正是连珠匣弩,彼此吆喝助威,着神丐立即服输,否则以乱箭射杀。青莲师太和苍鹰老人,一见形势不利,早暗中戒备,不意觉虚僧暗恨神丐口齿犀利,竟而淬下煞手。龙虎杖的第十四式,原是“恶虎窝山”神丐施展时,以前扑之势,手挥竹杖,猛攻心胸,并运阴阳掌法,将对手七宝弓来势封住。蓦闻觉虚僧冷笑一声,高大身材往下一坐,七宝弓由左面右挥空一卷,立将绿竹杖往旁边一带;紧跟着身形暴长,左手袍袖一挥,狂飙如风涌巨狼,力挟千钧,逼得神丐已稳身不住。
旁边环立的和尚,手按匣弩,箭如密雨,齐集向天山神丐的身子,纷纷攒射。这无异火上加油,落井下石,眼看神丐即得丧命!
青莲师太和苍鹰老人,怒吼一声,飞身跃出。师太的铁拂尘和老人的一对破袖,均对空招展,疾把神丐护住,但觉虚的掌力,来势迄未稍敛,仍往三人身上直冲而来。忽尔微风一阵,带着清香,往前一挡,硬把觉虚大师打来的掌风封住,耳闻轻笑道:“大和尚,数月不见,仍然还是这点本领么?”
“卡卡”匣弩数响,密矢如雨,排射而来,原是那七位壮年和尚,见麟儿从底下石道,飞跃而上,而且用一种不知名的功力,将觉虚的内家罡破掉,不由同吃一惊,遽用匣弩对付,想把这俊美少年,射成刺猬一般。
星光之下,紫芒打闪“铮铮”之声大作,所有弩箭,不但-齐磕飞,还有的被反震之力,原封挡回,七僧如不是躲闪得快,几乎受伤。那紫光,正是麟儿铙钹所发,破了匣弩后,他仍从容不迫的退回原处。文雅恬静,使七僧暗中惊服。觉虚见麟儿已上,知道再打只有吃亏,面容一整,徐道:“小施主倚多为胜,自为江湖道所不容,伏龙寺就在上方,届时需还贫僧一个公道!”
语罢,即欲招呼弟子,返身就走。红光微闪,云姬一声娇笑,几和觉虚劈面相撞。她竟把人拦住,手拈红帕发话道:“大和尚,且慢上山,我还有话说!”觉虚见她居然想把自己留下,不由羞愧难禁,和尚头不禁微现汗珠。眉宇间杀气横呈,手挽七宝弓,指捻漠云矢,面朝云姬喝道:“妖婢,你也想在此名山胜地,拦阻佛爷么?”
山风飘来,正吹向觉虚,一股浓郁香来,似发自云姬的手帕,由鼻端直达顶门,丹田奇热,扩及全身,立觉眼花耳鸣,四肢无力,几至立身不稳。觉虚知道上当,忙将全身真气,勉强提住,身前的七位弟子,已倒了四个,这一急,真非同小可。
麟儿知道云姬又施展擒缚惠元故技,惟恐她做得过份,正待阻止,琼娘不由咳道:“云姊姊作事极有分寸,这和尚过分猖獗,让她惩戒一下也好,你又安的什么菩萨心肠?”玉人动嗔,倍增娇艳,麟儿只好朝她笑笑,挨近身前并肩携手,神采夺目。
突闻云姬娇叱一声,斥责觉虚道:“常闻出家人慈悲为怀,就你而论,已全离了谱儿。
上次人家亲手救你,如果你稍具人性,感激不说,却也不应一见面,即拿你那丧门弓胡乱射人;适才动手,你用掌风已几乎把人震伤,偏又尚不知足,门下弟子还用匣弩攒射,你又何曾喝阻?而今支持不住,却想夹尾而逃,我们固然不愿再打死狗,偏生你却死要面子,硬栽人家依多为胜,我也不愿再和你动手动脚,只需用丝绸将你捆住,也拿你作为人质,见你掌门,以人换人。这一来,我看你大和尚的面子,放到那里?”语声一顿,取出丝带,立欲擒人。
觉虚头昏眼花,知道难免受辱,准备最后一拼,不料麟儿一掠而起,飞到云姬身旁,将她止住道:“云姊且慢!”姊字出口,云姬盈盈一笑,立将真气散去,朝着觉虚喝道:“为友为敌,一念之间,大和尚我希望你好好记住!”觉虚暗中长舒一口气,宛如一只斗败公鸡,拿眼望了望麟儿,面有愧色!
云姬从革囊里,取过一包药,朝前一丢,麟儿怕她再说,却笑道:“我们既入峨嵋,何不循着山径,一路直上,饱览风光?”他让过师执长辈,一行门人,飞跃而下,刚好脚踏石地,似闻有人叹了一声:“果然是良资美质,武林奇花,无怪三弟对他非常爱护,只是魔劫重重,一个处置失当,麻烦可真不小!”随着话落,一笑寂然,岩头树干之上,杳无人影。
麟儿满脸困惑,以为是自己错觉,问诸琼娘,不但她也听到,连其余四人,也都字字入耳。
青莲师太微笑道:“劫运已起,若干武林先进,陆续出现,恐怕连最厉害的一位长辈,也来峨嵋,只是贫尼禅心不宁,眼前似将遭难重大事故,但望不至发生才好!”苍鹰老人和天山神丐,不免心中一动,暗中注视麟儿,却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何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