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朝竹丛后面一看,那里还有人影。再往地面一看,也没有半点潮迹,知道于志敏是藉故走了,可是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走,而且这一丛山竹,四面都是田野,只有左面四五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个疏疏落落的林子,但是从竹丛到达林子的路,正对着原先所走的大路,要是一个人从那条路经过,万无看不到之理,心里只是惶惑,只好垂头丧气,跟上骆中明等人。
骆中明原是看到于志敏匆匆走向竹丛,后来于志强也跟了去,但是只见于志强一个人回来,脸色也有点不大对,已明白就里,仍然忍不住问道:“你的兄弟呢?”
于志强苦笑道:“丢了!”骆中明不禁好笑,虽然觉得于志敏不告而行,是有点不对,可是知道他不会出什么岔子,也许他另有所见,所以追下去了。
惟有李全藩几个听说于志敏丢了,一时联想不起来,诧异道:“他好好跟在我们后面,那就会丢了?”
骆中明笑道:“那里是丢?还不是给他看到了什么古怪,连招呼也不招呼一下就走了!
这孩子从小就古怪,现在学到一身绝技,更加顽皮了!”接着就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告诉了各人,李全藩等也都赞同骆中明那种看法,一齐回了石虎庄。
到了掌灯的时候,李全藩忙着肃客入座的当儿,忽然灯影一晃,于志敏已回到厅上,不待各人开口,就喊道:“快快迎接,快快迎接!”各人就是一愕。于志强一肚子没好气,跳过来就给他一捶,骂道:“我看你还会溺遁!”惹得各人一阵大笑。
于志敏正色道:“别闹!别闹!”回头又对于志强道:“你师父快要到了,还不去迎接?”
骆中明喝道:“不要胡说!”
于志敏笑道:“我一点也不胡说,我拿这个来骗伯伯做什么?”
骆中明看他的表情,倒有几分相信,正待招呼各人到门外迎接,已听到哈哈的笑声,门外已现出明因师徒的影子。骆中明连忙和各人迎上去招呼,各人见说面前这位头发皤白,身躯高大,双目放光,面目慈祥的老尼,就是二十年前绿林闻名丧胆的明因师太秦寒梅,无不肃然起敬。经过了入座引见之后,骆中明笑问:“师太在什么地方遇着志敏这孩子?当志敏来说贤师徒要到的时候,我还斥他胡说,那知师太果然来到了!”
明因师太笑道:“今天我师徒算是栽到家了,如果不是小友及时赶到,恐怕今生已经难以相见哩!”
骆中明闻言大惊道:“难道凭师太绝顶的武功,还会落到别人的手里不成?”
明因师太苦笑道:“老施主不要恭维贫尼太过份了,反使贫尼不安。像贫尼这一点功夫,那能够称得上绝顶两个字,如果和小友这种艺业比较起来,贫尼只算是才才入门哩!…”
“老前辈你可不要恭维我!”于志敏喊道。
各人见明因师太这样推崇于志敏,自然不是无因,不约而同地望于志敏一眼,但是,于志敏只顾低头吃菜。蝉儿和志敏像是冤家似的,看在眼里,指着于志敏对罗凤英笑道:“师姐!你看他就像是从饿鬼道出来一样,吃得那付凶相,也不怕人家笑话!”
蝉儿说话的声音本来很小,可是于志敏是何等人物,能不听得一清二楚。罗凤英正待答言,已听到于志敏咕噜咕噜道:“你不吃才是傻瓜,五脏庙不修,什么都不能做,连到孔夫子都考究吃,何况我?”一面说,仍然是头不抬气不透地在吃。
蝉儿又笑道:“你看啊!他又要拿出孔夫子来顶扛了。”停一停,又对于志敏道:“孔夫子考究吃?你可拿得出证据来!”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孔夫子自己说的!”于志敏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