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失去记忆之事,究竟应不应该向钟离老人请教?
倘若不向这位胸罗万象,几乎无所不能的老前辈请教,则自己想不出能使孟浮云恢复记忆之法!但倘向钟离老人请教,又恐三位老前辈得悉细情以后,不会容许自己去往武夷绝顶履约,孤身犯险!
万一诸葛逸、天痴道长,或钟离老人之中,有一人要与自己同去,便将无法推辞,并且有可能被孟浮云讥笑自己倚仗“乾坤五绝”之力,不敢单独赴约,胆怯无能,而加鄙视!
所以上官灵想来想去,终于决定暂时不向钟离老人请教,等自己武夷履约,探清孟浮云及“罗刹教”以后,再作助她恢复记忆打算!
主意既然打定,遂运气细细通行经脉百穴,知道自己内伤确巳复原,只是背脊被坠石所击之处,尚自红肿未消,犹感疼痛而已!
再一盘算时日,九华武夷两地之间,需斜穿江西一省,就算即刻启程急赶,自己与孟浮云互订八十旧相会之期,已难准时到达!
上官灵既与孟浮云夙缘天定,彼此倾心,平素又极不轻然诺,这一默计时日以下,立即焦急不已,心乱如麻,乘着当夜钟离老人等静坐行功之时,假称出洞方便,便自不辞而别,急急向东南赣闽接界的武夷绝顶,三仰峰头赶去!
“乾坤三绝”候到天明,犹未见上官灵归来,自然出洞相寻,但周围只是一片颓峰残壁,殒石如山,哪里还有上官灵的丝毫踪影?
诸葛逸、天痴道长双双苦笑摇头,钟离老人却不以为意地,微笑说道:“年轻的小娃儿,只要所行不邪,越胆大调皮越好,否则怎能闯得出一番不凡事业?诸葛穷酸,你的武侯神课,向称有灵,何不一卜上官小鬼此去祸福?”
诸葛逸摇头答道:“用不着以‘武侯神课’占卜,我早就看出上官小鬼,喜煞二气,双冲华盖,此去祸福虽在两可之间,但却必将闹出不少事故!”
天痴道长接口呵呵笑道:“由他,由他,由他去闹!钟离老头儿说得对,少年人有少年人的一番事业,委实不应该总倚仗我们这些老头子撑腰!好在上官小鬼心性资质,均属善良,眼界胸襟,两皆高广,我料他福多于祸,凶不掩吉!”
钟离老人点头道:“天涯之大,海角之广,上官小鬼既然悄悄溜走,我们想找也无处找寻,还是听其自然最好!八月二十的岳阳楼头之约,尚有相当时日,我们目前不如暂且分散,各自探查蒲琨老儿,及他独子蒲铿,以及“东僧”醉和尚的存亡下落,齐于八月十五十六两日,赶到洞庭君山聚会便了!”
诸葛逸天痴道长同意钟离老人这等说法“乾坤三绝”互相一笑,便告东西,均自飘然举步地作歌而去!
天痴道长唱的是:
“痴!痴!痴!
时人笑我痴,我知时人不识时!
醉里无忧天地大,痴中有味…”
诸葛逸则自从看到雁荡山口,树身上所镌的:“名排醉鬼穷酸后,尸在天台雁荡间”之语,及自己天台草庐,雁荡听泉小筑,齐为西道东僧毁去以后,业已不用那两句“名排西道东僧后,家在天台雁荡间”的口头禅,此刻吟的是“胸中意气凌霄汉,腕底风雷扫不平!”
钟离老人却依旧唱着他那自己编造“逍遥曲”:
“一片雄心此日消,
名是无聊,利是无聊!
梅花虽好亦须凋,
枝上香销,心上魂销!
何必纷纷竞比高?
你胜今朝,他胜明朝,
不如随我且翱邀,
来也逍遥,去也逍遥!”
人影渐杳,歌声渐渺,九华山已归静寂,武夷山内却既将被上官灵闹得地覆天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