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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杜甫不听,非要回转长安不可。谈了一阵,最后商定,还要全家都回。乡村房地交托孙宰代管。项明。曾乙留在当地耕种,只带刘壮一人同回。
第三日,杨氏的堂兄杨衍来访,大家重又商计前事。杨衍也力主杜甫全家回京,只把羌村的房子和田交托孙宰照看。夫妻二人最好全家住在一起,不要分散,并说:“胡贼虽退,还有不少贼党散在四方。还有这次平寇曾用外力,听说恢复东都时回纥曾经大掠,满载而去。这也难保不是未来之害。把羌村的家留下,将来可以作一退步,岂不是好?你夫妻走后,我也还要常来照看,放心好了。”
杜甫夫妻觉着所说有理,便即应了。本想把项明,刘壮留在当地看家,杨衍笑说:“无须,你们回去需要用人,最好一路都走,不必零散。”
杨氏也觉杜曲的田还要准备春耕,人少无济于事,这一来全家老少一齐同回。跟着便得到天子不久将要回京的消息。杜甫连忙赶往凤翔,问明车驾十月起行,又赶回来。由项明、刘壮、曾乙、王-四人护送杨氏母子先行,杜甫再赶到凤翔去随驾同行。一晃到了十月中旬,肃宗率领满朝文武回转长安。杜甫当然也在其内,一路无事。到京之后,赶往杜曲家中一看,杨氏业已早到。因有项明、刘壮等相助,非但家务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连春麦也全种上,心中高兴,又到城内外访看各家亲友和同僚们。初意以为大乱已平,自己业已在朝为官,此后一定渐入佳境,哪知事情不能尽如人意。先听人说当年苦旱,田里收成不好,恐闹春荒。跟着下起雨来,连下一个多月,连春耕都受了妨害。加上贼兵退后遗留下来的残寇流贼,官军方面溃败逃亡的散兵游勇啸聚山野之间,不时成群结伙打家劫舍,为害民间,天灾人祸同时发生,造成了一片饥荒世界,关辅一带米珠薪桂,民不聊生,比起天宝十三四载的灾情还重得多。这大兵之后必有的凶年渐渐逼得这位诗人没法再呆下去。
杜甫全家回京,原是李亨(肃宗)至德元载九月底边的事。①到家不久,孙宰全家也搬了回来。跟着杜甫人朝任职。所任左拾遗又是朝廷清贵文学侍从之官,两院(中书。门下二省)同事多是当时学士名流,大家都谈得来,每日诗酒过从非常融洽。杜甫虽听人说当年关辅春荒必重,因杨氏、项明已经有了一些打算,并未十分在意。加上僚友一多,每日诗酒往还,就此忽略过去。哪知当年灾荒太重,加上盗贼作乱,物价日高,杜甫只有有限几亩薄田,所种粮食还未成长。本来日子难过,勉强挨到至德二载的问八月,贼子安庆绪忽然召集乃父安禄山的旧部悍将史思明、张通儒、安守忠等分兵作乱。由史思明等往寇太原、河东等地,并命张通儒为贼帅,再犯西京。军情日紧,闹得长安官民人等又在心慌意乱,准备逃亡。杜甫渐渐也着起急来。勉强苦熬了两月,实在风声紧急,谋生不易,便把亲友请在一起,互相商计。杨氏想起以前杨衍所说的话,好在鹿阝州羌村还有一个家和几亩地,房子现成,正好回去暂避一时,便劝杜甫把家先搬回羌村去,孙宰首先赞好,力劝杜甫快走。跟着又奉到朝命,杜甫由左拾遗再任华州司功参军,并且催他即速上任,杜甫实在无奈,只得领命上路,辞别家人亲友,往华州赶去。先并未打算当时回来,后因军情太急,实在放心不下,只得抄小路赶回杜曲,仍然预计把杨氏母子一齐送往哪州,仍由金光门绕道先往白水赶去,哪知刚走了不两天,天便下起雨来。当年春寒又重,那雨偏是越下越大,接连十多天没有停过。杜甫夫妻全家连项明共是老少八九人,只有两把旧雨伞,实不够用,晚来随便找一个大树底下,连老带小围伞而坐,脚底踏着水泥。最苦是带的干粮不多,儿女饭量随人同长,早在途中把粮吃光,闹得大家都没有吃的。饥寒交迫之下,冒着冷雨寒风,奔驰山野之间,真个苦到极点。似这样又苦熬了十多天。好容易挣扎到了彭衙县的边境,走到白水山区里面,计算途程再走二三日便可赶到同家洼孙宰家里歇息。住一两天再往羌村,便可减少许多苦难。哪知山路崎岖,风狂雨大,甚是难行。最困难还是没有吃的。杜甫无法,只得同了项明沿途采掘一些草根野果和橡栗苦李之类,勉强充饥度命。这些东西又苦又涩,有的辛辣非常,不能人口,大人还能勉强忍耐,几个小孩吃得直哭。壮甫虽然看了伤心,只是无计可施,只得咬牙忍受,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