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的一个，前脚才跨门槛，就昂脸叉腰的大声呼喝：“庄大顺，是那个瞎了的上门找碴？给我来！”

燕铁衣冷冷的：“赌场开门，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别说典儿卖女的钱，棺材本也一样照收不误，问题是赌与不赌，赌注的来并不重要！”

江萍却不似燕铁衣这般世故而，她居然红了眶，万分悲悯的：“这真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啊！他们还忍心来赢人家到这情形还不够…”

燕铁衣：“不必这么隆重，老丈，你能自此戒赌，就算是对我们的报答了。”

燕铁衣：“他们的是谁？”

听声音，那位三爷的调门似曾相识，燕铁衣仔细一看，不由大大摇——三爷不是别人，竟然正是江萍的三弟：“青河鲛”江奇！

好象是回答江萍这句话似的，接在她的语尾上，见那扇红门“碰”的一声完全拉开，门里十多个歪帽斜瞪的人就那么气势汹汹的一拥而！

燕铁衣向黄瑞：“老丈，前这红门人家，可就是那片赌场？”

情平淡得很——像这类人间世上的小悲剧，他可是见得太多，也经得太多了，实已激不起他什么受来，对黄瑞这样的遭遇，他一向并不如何同情，因为，遭致如此的下场，起始全在个人的一个“贪”字上，苦想赢人家的钱，就会去赌，一旦手气不顺，赌输了，便总想捞本，往往，越捞就越，终至陷绝境不可自，以这样的结局，凄惨是凄惨了，又怪得了谁？怨得了谁？

江萍急：“好吧，好吧，总是你有理，燕大哥，我们这就想法救人吧。”

黄瑞咽噎着：“我该死…我怎么对得起孩…怎么有脸去见她泉下的爹娘！”

说着，她望向燕铁衣：“燕大哥，是啊？我们会救他的孙女？”

抹了把泪，黄瑞接着：“我错了，我一千一万个错了…孩自小死了爹娘，由我一手扶养长大…我都是个老糊涂，平日除了照顾生意，就是晓得赌钱，把孩冷落在家里，从也没想到孩是不是需要照应，需要关…她才十六岁，从小就孤伶，就寂寞，没遇上一天好日，我如今才明白孩的委屈，才知她多么需要亲人的温…孩多苦啊，我都为了好赌把她抵押给了那豺娘虎豹。”

江萍也同时发觉了这个事实，她在一呆之后，吃惊的叫了

江萍正在心中漾于老人“孙绵绵”那句话的羞赧与喜悦中，闻得燕铁衣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气恼的：“燕大哥，你就稍许包涵不行啊？人家已经这么可怜了。”

燕铁衣一笑：“这也是为他好，江姑娘，人在境最悲苦的时候，才是受最刻的时候，节骨上一句话，便彷佛醍醐贯，胜似日常千百句金玉良言。”

黄瑞忙：“是本地的一个二混，人家都叫他“癞虎”常涛。”

连连，黄瑞：“正是那片赌场，英雄，我的孙女便被他们抢来这里。”

燕铁衣：“很好，冤有，债有主，知了事的，就比较好办了…”

那庄大顺——原来就是破锣嗓的尊姓大名——他鼻青的一指燕铁衣，咬牙切齿的：“喏，三爷，就是这个小。”

燕铁衣静静的：“在你这把年纪来说，只怕留给你后悔的时光已不大了，老丈，为人一生，错不了几次！”

黄瑞唏嘘着：“英雄说得是…我真胡涂，真该死，竟然为了想翻本，质押了我的亲孙女…至到输光了，才像醒了这场恶梦…他们给我还帐的期限是三天，我发了狂一样到奔走，张罗借贷…天啊！我都连一文钱都借不到，亲戚避着我，朋友冷落我，就像我生有杨梅大疮，怕沾我就染上瘟疫…三天期限一到，他们差人来将我的孙女抢走，任我哭泣，跪求，他们全不理。”

黄瑞激而又惊讶，怕不能再跪下来谢恩：“我是前生积了德，上辈修了福，才遇上二位这救世救难的活菩萨，二位对我祖孙的恩德，我们将永生不忘，英雄，小，供奉你们的长生牌位，长相礼拜，祈福二位世代兴旺，孙绵绵…”

江萍忙：“燕大哥，我们先去吧。”

江萍怆然：“好可怜…”

燕铁衣苦笑：“谁说不是呢？”

江萍眶泪，哽着声：“你也别太自责了，老先生，我们会为你拿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