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认真考虑他该不该插手管这档子麻烦?那中年妇人——温以敬的元配,一把放开搂着的闺女“扑通”一声跪到在豹衣人跟前,涕泪泗流,泣不成声:“英雄好汉…你就给我们这一大家口人留下点底子吧…我们不是贪官污吏,我家老爷一辈子也没占过肥缺…你们想想,御史乃是出了名的穷京官,养家活口全靠那几文微薄俸禄,不曾举债渡日已经大不容易,一星一点积攒下来几个钱,可都是血汗堆积啊…英雄好汉,你们就忍心劫掠一空,眼看着我们全家陷于绝境,沦为饿鬼?”
冷冷一笑,豹衣人扬着眉道:“你这婆娘倒是生就一副伶牙俐嘴,能说善道,奈何你家大爷却不吃这一套,一个穷御史每月所得若干?既要养家活口,又要应酢往还,耍排场,充壳子,那个不穷得嗷嗷叫?偏你们过得舒坦,更挟着大笔余财回家享福,这些钱要不是搜括压榨得来,莫非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任你编得一篇好词,七情上面,亦休想大爷发一点慈悲,再要缠赖不清,惹得爷们火起,连命一起纳上!”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这位御史夫人吓得面青唇白,混身不住哆嗦,怕是怕到了极处,约莫那点身家真被全抢空了,不得不横起心来再求:“好汉哦…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家,上上下下全是我在打理,平时居家过日子,我可是从一棵葱,一碗米上积攒下来…几十年了,存下这点钱,也就是为着有一天回老家买几亩薄田,盖一栋草房,凑合着养老送终…可怜我们老爷既无恒产,又无祖业,只在家乡有间孤伶伶的破旧老屋,我们不能仗着那间破屋生活下去啊,英雄,求你们发发善心,行行好事多少还我们一点。”
豹衣人豁然大笑道:“真他奶奶的邪门了,我们是干啥的?做无本生意居然也作兴讨价还价来了!我他娘吃这行饭吃了半辈子,倒是头一遭遇上,你们看看,这婆娘浑不浑?”
那蛇目勾鼻的豹衣人阴冷的道:“她要是再黏缠下去,干脆做掉算完!”
御史夫人又惊又怕,又气又急,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忍不住嚎淘大哭:“你们不能这么绝啊!…你们是在逼我们全家大小往死路上走…这全是我积下来的血汗钱,是我们活命的老本…天啊,靠后怎么办,日子怎么过啊。”
为首的豹衣人大吼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娘的皮,老子们是强吃横取的祖宗,玩的这一套就是打家劫舍,择肥而噬,老子管你的钱是怎样来的?管你准备派什么用场?老子们只知道姓温的狗官闷着一大票油水辞官归里,这票油水老子们要吃下来,这就是了,其它一概不论,你这老婆子,如果再跟我噜哩八嗦,老子一脚踢死你这娼妇!”
蛇目勾鼻的那位也沉沉的道:“还叫我们发善心,有谁对我们发善心?干强梁结党的伙计们若懂得行好积德,早他娘饿死光了,他娘的早就没有这一行存在了,这婆娘倒是天真!”
妇人匍匐倒地,哭声凄惨:“行行好吧…各位英雄…我求你们啊。”
面色灰白,颊肉浮肿的温都老爷再也憋不住了,他噎着嗓颤声叫:“夫人…夫人…不必求他们…我温以敬在朝为官清明,公正不阿…退…退隐于野,也是铁骨嶙峋,不向恶势力屈服…夫人你起来,让他们抢,叫他们夺,总有一天,他们逃不过王法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