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几年不见,他到底有何变化?竟令当今太师如此惊赞?
当一位身着绛紫武袍,头顶武冠,脚踏乌履,眉藏雄武、目含威毅的少年公子,在王谊、郑译、长孙览等人的簇拥下,龙骧虎步地一路踏上众人相聚的楼亭台阶时,人群中的伽罗顿然呆住了:几年不见,眼前这个杨坚,怎么和儿时的那个那罗延哥哥,竟不似一人了?
虽说依旧缄默讷言,与兄长们谈经论史言兵讲武时,也多是默默倾听。然而,偶有议论,便有云断高岭之奇!
那天,最让伽罗惊异的,却是他的琴艺!
好友相聚,兴致甚高。众人先请郑译来了一曲《广陵散》,又饶了一曲《阳关三叠》后,接着便纷纷邀请杨坚也来一曲助兴。
杨坚推让一番,因不好拂了众人的雅兴,只得移身琴台,净手焚香,微调了几下弦轴,阖目稍顷,蓦地,只听铿锵玎咚的一串琶音过后,雄浑高亢的旋律竟如激流般奔泻而出。一忽儿铜板铁琶、龙吟虎啸,一忽儿细流幽咽、梨花溶月。抑遏那时雾月林花、燕啼莺啭,突发之际刀枪突出、铁马冰河…
一曲结束,人群中的伽罗久久沉浸于泛音余韵之中,不能自拔…
又听众人此时议论,方才得知,原来,这曲《大风操》的琴谱,竟是杨坚自己亲手所谱!
诗为心声,音寄情志。
伽罗从杨坚的一曲《大风操》音律弦韵声中,领略到的绝不仅仅只是他高超动人的琴艺,更是少年杨坚深藏于胸中心底的川壑江海、磅礴大气。
从那一刻起,伽罗骤然对少年杨坚萌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怀来…
这也是伽罗执意要女扮男装入太学读书的缘故…
然而,可气的是,那个生了一副大额头的杨坚,不知是看不上自己的原故,还是对女孩根本就不感兴趣,好像从来就没怎么正眼看过自己。
论说,父亲独孤信为掌领朝廷兵马的大司马,伽罗在自家府上见过的王公大臣和青年才俊实在不少。而且,无论门第品级还是爵邑功勋远比杨家高得多,本人的文韬武略也远在杨坚之上者,实在不乏其人。
然而,他却是令伽罗平生第一次砰然心动的少年公子!
长安帝京太学院的众生,统是朝廷三品以上乃至皇室王公子弟。入学不久伽罗便发觉,在诸多同窗当中,无论是文经还是武纬,杨坚倒也没有一样算得上出类拔萃的。
只有一样与众不同——同窗之中,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彼此取笑打闹、戏狎轻浮是常有的事。然而,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下,杨坚总是抱臂静观或是背手伫立,从来不苟言笑。眸光沉毅,不肃而威,仿如石佛。就连好友亲近,也少有人敢与他轻浮狎戏的。
这点,着实令伽罗感到罕异…
随着同窗日子的渐长,杨坚终于感觉到了独孤伽罗对他的一份不同寻常的情谊——
当今大魏皇帝不过一介傀儡,太师宇文泰实际掌领朝廷军国万机,伽罗之父独孤信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宇文泰。贵比公主的独孤伽罗不仅天生丽质,文韬武略上也处处不让须眉,自家的门第远远不及倒也在其次,即令文韬武略上,比及诸多王公子弟,自己也没有什么太过人之处。
他不明白:伽罗为何偏偏自己格外青睐?
如此,即使他无法不为美丽绝伦、才学过人的伽罗脸热心跳,却也不敢奢望能够拥有这份情感。
高傲自尊的禀性,使得他有意疏远和冷淡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