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信笑了一串,故作正经地问:“老弟,你说的大贵之相,老夫也迷惑了,究竟有多贵才算大贵啊?”
卫相士一板一眼地答道:“大人,小人今日所说三位小姐之贵,并非一般王公命妇之贵!实为母仪天下之至尊至贵!”
独孤信越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然了,听到这些恭维话,不管是否属实,独孤信都感觉十分开心。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在朝中功勋赫赫、地位显达,而卫相士不管是满口瞎说还是果然据相术而论,断言自己的这三个女儿皆有大贵之相,其实,这倒也不用他多言,事情原也在自然之理。更何况,自家女儿不仅出身世家,且个个天生丽质、聪颖过人,既饱读诗书又精研女工,她们未来的夫婿,当然必为王公嫡子。
如果这个卫相士今天说自己的某一个女儿有贵极之相,有红颜至尊之命,或许他还会相信几分。可是,他竟说自己三个女儿都是至尊至贵之相,这派胡话,只怕傻子也不信。
那时他真正关心的是,宇文泰一旦夺重兴代,身为宇文泰长子的大女婿宇文毓,有几分入主东宫的希望?因为,他担心的是,宇文泰的嫡妻、大魏冯翊公主已有嫡子,而大女婿宇文毓虽为长子,却是侍妾所生。
所以,他才请卫相士到府中察验。
卫相士见独孤信竟然如此发笑,不觉沉下脸来:“郡公大人!你可以不信小人的相术,也可以拿小人当江湖骗子,甚至也可以拿小人今天所断之言是哄人开心!但是,大人,用不了多久,事情便会自见分晓!而且,请恕小人直言:大人的三个女儿,将来所得至尊极贵,俱非是借乘大人之势!恰恰相反,大人未来的宠辱枯荣,只怕还得仰仗最小的那位令爱!”
独孤信怔住了!
这句话,实在够唐突的,也实在算不得恭维之话。
然而,独孤信却清知,此话很可能隐藏着莫大的玄机。独孤信清知卫元嵩并非寻常之辈了。于是,急忙请到内室,细细寻问。
不想,卫相士此时却缄默不肯再言了。末了才道:“大人,此乃天机,今天小人已经贸然失口,若再泄露,恐怕必有异祸降临了。”
独孤信见他不肯再往深里说,且神情间含满忧虑和肃然,心下不觉“格登”了一下。
因怕他再有什么更令外人犯忌的言语露出来,那时,不仅牵系到儿女前程,恐怕更会涉及朝廷大事时,便顺水推舟地点头道:“嗯,谢谢先生!我心中也算有数了。”
说着,便叫出左右,令备出白金百两、锦帛十匹、良马一匹奉上。一面极为慎重地嘱咐:“卫公,今日之测,也为朝廷皇室之大忌。卫公请勿对人提及。否则,漫说什么大福大贵了,恐怕先就要罹祸到女儿和女儿的夫家满门了!将来,事有转机,我另有重礼再谢卫公!”
此事,转眼已过去好些年了。而大女的夫君宇文毓并未被宇文泰立为嗣子。
看来,大女儿的“贵极”之说,并未应验卫相士之话。
不管卫元嵩当年所言是否属实,独孤信对自己小女儿独孤伽罗的运命,仍旧有着极强的预感!
因而,在为小丫择婿之事上,他倒越发慎重和犹豫了:元氏皇族虽贵,却已是日薄西山。其余朝中重臣子弟,他竟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他为女儿伽罗所选的夫婿,其父既要足以和自家功位匹敌,公子本人更须文韬武略过人才行。
朝廷三公子弟中,独孤信只看中了两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