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机除之。”
宣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满朝文武中,他认为,自己最捉摸不定,也是唯一令自己凡事忌讳三分的一个人,正是随国公杨坚。
正好,借此机会试他一试!
于是,立即下诏传杨坚进宫,并对左右心腹武将交待:“随公上殿觐见,尔等若见其神色异常,或有什么怨怒指责之言时,不必等朕下旨,即可动手杀之。”
左右武士喏喏听命。
伽罗被抬回随公府后,杨坚得知道丽华已被陛下宽赦并诏还原宫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因见伽罗此时满脸汗水,满身灰土,额头血流不止时,一时真是又痛又怜又恨。一面亲手为她更衣擦伤,一面百般抚慰。
杨坚和郑译二人见伽罗已经睡去,相坐在小客厅里喝茶闲话,虽都是满腹惆怅和茫然:每天伴驾在这样的暴君左右,真不知哪天还会遭来杀身之祸!在此之前,郑译也已两番无故遭到陛下的当众辱斥和鞭杖了,而且,竟因弹琴断弦这点小事,就被他一怒之下除官免爵。后来多亏了杨坚、刘昉、柳裘等当年东宫好友,乘陛下有了琴歌诗赋的雅兴之时,乘机提及赋诗弹琴不可无郑译的话,郑译才得以被重新诏敕官复原职、入宫侍驾。
今天,两人有意不提这些令人伤神屈辱的话题,只是品茶挥扇,谈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谈蔡文姬的胡笳十八伯,也谈南朝陈国和北方突厥。
正轻松闲话桑麻儿女之时,突然,宫中派人进府传诏:天元太上皇宣随国公觐见!
杨坚闻诏,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郑译揣度:天元性情无常,忽暴忽静,此时诏随公进殿,很可能是想借此观察随公是否因天元皇后之事心怀怨恨?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安抚随公一番。还有,宣帝也许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欲重新寻机问罪的。
郑译记起来了:自己护送伽罗出宫之时,似乎看到了尉迟迥的官轿匆匆进宫。
现在想来,尉迟迥叔侄一向与孝伯王轨颇有往来,对杨坚、于翼等人素有排斥之心。今天,他一定是借机向陛下进了什么谄言!
两人商议了一番,两天之后再进宫觐见!
天元喜怒无常,两天后,即使还有些余火,也早已冷静下来了。另外,命人悄悄进宫告知天元皇后:这两天,请她务必设法与陛下夫妻和好如初!
主意商定后,郑译反复叮嘱杨坚:“随公,吉人自有天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了。这两天,我在宫中探听一下虚实,到时,我也会相机行事的。随公只须谨记一点就行:陛下虽性情暴躁,却毕竟还是珍惜情份之人,公当以柔克之。只要随公守定方寸,泰然处之,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杨坚谢别郑译后,闭门谢客整整三日。
三天里,杨坚始终守在伽罗身边,亲自端汤喂药,扇凉敷贴。
刚刚缓过气来的伽罗,骤然闻听天元诏杨坚进宫,清知凶多吉少!一时,真有一种才出牢笼,又跌陷阱的感觉!
她全身发颤地紧握着杨坚的手:“夫君,二十多年来,为了宇文氏的天下,为了大周几代帝王,咱们孤杨两家,阖府两代,可谓拚杀效命,鞠躬尽瘁,也可称诚节备展,忠心无二。然而,结果却是家破人亡,骨肉离失,祸事接连,灾难未已!更没有料到的是,时至今日仍旧难逃灾祸,如此,岂不令人寒心?”
杨坚闻言,不觉也心酸难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