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飞过来,黑压压地挤满了他的手臂,一起叮上去,把刚才吸到的火光反注入他的身体。
丁尧尧捂着嘴,看着这一切,很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杨问一只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凑过来,微笑:“还要留下来吗?”
丁尧尧缓缓摇头。她的表现很好,没有被吓坏,也没有再尖叫。
杨问把那只叮满了梦魇的手臂伸向丁尧尧,那只手臂上,梦魇沿着青筋密密麻麻,黑而瘪的肚子和獠牙一样的长刺清楚可见,丁尧尧终于尖叫一声,连翻带滚地从沙发上跳开,一步步后退。
“怎么啦,这样就不敢碰我了?”意料之中的场景,但杨问还是多少有点酸楚,他逼过去“别跑啊,不是要抱抱么?”
“你故意吓我的!一定是!”“你看,你又自作多情。”杨问摘刺一样把那些梦魇一个个摘下来,拔得很专注:“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丁尧尧,你想象力很发达,你想了一个我也觉得很了不起的杨问,但那个人不是我。你可以不可以回家,随便抱个枕头什么的对它倾诉?或者我还有双球鞋扔在储物间,你要不嫌臭,冲着它睹物思人也成——别来烦我了,好吗?我累了,你在打扰我。”
丁尧尧被打击到了,她眼睛一眨,扑朔朔的泪珠掉下,她嗫嚅着:“真的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哦…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
杨问极端厌恶纠缠不清:“小姐,我们根本还谈不上认识,何来的爱呢?”
“我送你出去。”他下了逐客令。
“谢谢!”丁尧尧大叫着说。
她跑得比来的时候更快,冲进电梯里差点摔了一跤,愤愤地拍打着关门按钮。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再看见他…电梯门关闭,金属光洁如镜,丁尧尧有点头晕,她好像看见自己的书包上露出一颗小脑袋,正在甜甜笑着看向自己。幻觉?魔怪?丁尧尧火气正大,忽然出来一个找骂的,她对着自己的影子大声咆哮:“滚——滚——我失恋了——懂不懂?滚!”
她嗓门又大,气势又足,感情又充沛,这一声吼在电梯间里着实是回肠荡气。有道是神鬼怕恶人,那小东西吓得一捂耳朵,促溜一下没了。
电梯停在一楼,丁尧尧一出门就看见妈妈坐在大堂里焦急等待,她连比划带哭诉带评论,周小云总是明白了杨问的恶行恶径,她温柔地摸摸丁尧尧脑袋:“尧尧乖,我们回家。”
丁尧尧失恋了。
失恋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比如说以泪洗面,比如说自寻短见,比如说死乞白赖,比如说暴饮暴食。丁尧尧二话不说,选择了暴饮暴食,她拖着妈妈在街上逛啊逛,直到母女二人实在拿不下,打了辆车,带着如山零食才回家。
家门一直是大开着的,丁建书就坐在正对大门的椅子上,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他知道妻子和女儿在哪儿,他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不能去。尧尧每天回家都是从出了电梯门就开始猛跑,这个毛病被邻居投诉过很多回了,可这一次,丁建书无比怀念那嘈杂的,人气十足的欢叫。
其实宁也雄说得也有道理,早早带着一家人搬走就是了,留在梦城受这个活罪,何苦?
“爸爸——”丁尧尧出了电梯门就开始叫,一路叫到父亲怀里。
结结实实,满怀满抱,女儿小小的身体一下子撞进胸口,世界踏实了。
丁建书又想哄,又想骂,又想问,百感交集,看见母女俩带回来的零食,气不打一处来。他拍案而起,冲周小云发脾气:“女儿没事,你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