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尧？”林舜洪亮的声音在空的走廊里激起回声。林舜和方芳并肩走过来，林舜边走还边责备：“不是约好了吗？杨问在校门等我们呢，你怎么还在这儿？”

黄老师显然有诧异，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多二十，名片上倒是印了个音乐总监的衔。但五分钟后她打消了疑虑，十分钟后话题已经转移到了初中历史老师是如何不易上来，十五分钟后杨问向她

来越不喜讨好别人，她一句话脱而：“老师，您不就是在说，颜回特别会说话，每次都夸奖孔是个圣人，所以孔喜他；路特别不会说话，所以不了多少力，孔都看不上他？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您说要笑的时候，最好跟着笑，笑的时候要是不对了，那就得请家长来。”

“我姓黄，你是？”

——“嘻嘻，我一直都在啊，而且我一直在长大，只是你没有看见我而已…听我说，这个老师呀，人缘又差，专业平又低，上快要退休了，连个级教师都评不上，可她儿又不争气，赖在家里啃老…你要是恨她，我们有一百办法对付她，要不要玩？”

“没有。”丁尧尧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喑哑而略带尖厉，那本就不是她的声音。她一把捂住嘴，竭力阻挡即将脱而的、恶毒的攻击。单薄的夏衣被虚汗浸得透——那个小人儿果然长大了，她在丁尧尧的内疯长着，要找到一切挣脱来。

——“我的事不要你…你回去！”

“我是丁尧尧父亲的朋友，丁先生委托我照顾尧尧。”杨问摸一张名片双手送过去“这么大的孩太淘气，给您添麻烦了。”

——“天哪，你怎么还在？”

“糟了”林舜蹲下扶住丁尧尧，回对方芳说：“去找杨问过来，快。”

他回过，对着疑惑的老师微笑去：“请问…这位老师贵姓？”

方芳扔下书包就跑，脚步声把老师从办公室里惊动来，她一看见丁尧尧气不打一来：“站好。”

“站住”老师手一指：“站门去，等你父母来接你。没人来接不许回家，我今天陪着你等。”

“你给我去，我的课堂里没有你这学生！”

“站一会儿就生病了？这小伎俩不要在老师面前玩。父母不来接，你就别想回去。”丁尧尧已经站了一个半小时，看快要七了，老师也急着回家，稍微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

——“尧尧…让我来…我来就可以找爸爸，我找到我爸爸，你爸爸也就可以来了。”

林舜立刻明白大概了什么事，他抬：“这位老师，丁尧尧在生病。”

林舜急得自己也是一手汗，他抬诚恳解释：“老师，我是二二班的，叫林舜，是丁尧尧好朋友。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您先让我带她去医院好吗？”

丁尧尧手指一阵颤抖，依然是气若游丝的尖声：“杨问？久仰了…你在吓我？”

“你是哪个班的？是她什么人？”历史老师显然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

“现在的中学生早恋还玩这么多样。”那位历史老师显然是有了误解，看林舜的光也有了不屑。

——“就玩一下下咯，不会事的，怕什么呀，你还不明白吗？不够大就没有自由，怎么都是错的…尧尧…”

“林舜，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蹭蹭的？”杨问大步跑了过来，一弯腰把丁尧尧抱了起来。丁尧尧猛地睁开双，瞳仁血红一片，左手五指狠狠扣杨问肩膀，指尖似乎有细细的钢针刺他的血，然后游丝一样的须就要展开。杨问皱皱眉，在丁尧尧耳边轻声说：“婷婷，是你吗？我知你有密码，听着，收手，不然大家一起死得很难看。”

“林舜…”丁尧尧抱着慢慢蹲下去：“她还在…她还在！”

丁尧尧低就收书包，把文书本哗啦一扒拉，拎着包就往外走。

“我没有吓你的意思，不过你最好也不要吓我，有些事情连你爸爸都不敢，回去，别着大家鱼死网破。”

丁尧尧的左手无力地垂下来。杨问松气，把她送到林舜手上：“楼下等我。”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来，丁尧尧抱着书包站在初一走廊上，看着教室门打开，男生们抱着足球一涌而，然后是三三两两的女生，然后是隔班的，一扇门又一扇门打开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从她边经过，然后清楚她在罚站，同情又无可奈何地纷纷离开。将近六钟，光还是白得让人发，她在那里左脚倒右脚，右脚倒左脚，站得直发酸，正准备稍微蹲一会儿，老师伸来：“站好！”丁尧尧鼻有酸酸的，爸爸妈妈在说谎，他们明明是说过有云彩的地方就有妈妈，有树的地方就有爸爸，可是他们人呢？他们在什么？他们…还好吗？她有一遏制不住的想要扭就跑的冲动，然后这冲动越来越烈，让她不得不专注地和内心里某个声音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