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一面快步上前向人群中挤去。
挤去前面一看,华云表不由得大感失望。他没想到,所谓上人者也,原来只是一个獐头鼠目的老家伙。
这位“玄星上人”看上去约莫五旬出头,六旬不到。貌相之不扬,固不在话下,就连身上那件儒不儒,道不道的开口长袍,也似乎十年以上没有换洗过,肮脏破旧之程度,几连它当年到底是什么色地也无法分得清楚。
这家伙之“医道”、“相术”真如他自己吹嘘的那样灵验么?不然,怎么连件干净的长衣都治不起来呢?
“原来只是个穷途潦倒,凭运气很口饭吃的江湖郎中而已!”
华云表胃口一倒,马上便想抽身退出。一念市起,身躯尚未转过,那位垂目养神,面前案桌上只放了一双药箱,一副签筒,一盒文具的玄星上人,忽然打了个呵欠,露出一口稀疏板牙,同时将伸去头顶上空的右手朝华云表这边懒做地招了一下道:“过来,今天你尚是第一个生意,无论是医病看相,酬金统打五折实收也就是了。”
华云表为之愕然,心想这厮穷疯了么?招揽生意哪有这般硬栽的道理?正疑怒间身躯忽然被人以手肘顶开。
华云表侧挪一步,一名脸色蜡黄的年青汉子,腼腆地越列而出。华云表见了,不禁暗道一声惭愧。
年青汉子走至案侧坐下,玄星上人打量着道:“看相还是治病?”
年青汉子微微低下头道:“都想…这半年来,身体不好,运气也是坏得不能再不…不过,不瞒上人说、关于酬金问题…”
玄星上人揪着几根山羊须子沉吟了一下道:“批流年普通是五十亿大钱,草药一付,大概也在五十文左右。我说过对折收费,现在不妨再打八折,八五四十,两项加起来,一共收你十文如何?”
年青汉子点点头,甚为感激地道:“谢谢上人。”
玄星上人道:“本上人算命看相,一律不用报生辰八字,无论过去未来,如有不灵,你尽可当面翻我台子。好,抬起头来,五官先给我看看。”
年青汉子畏缩地抬起脸来,玄星上人一面端详,一面不住点头道:“唔,可惜,可惜,一副福禄双全大贵之相,全给这一脸毒气掩尽了。气为运之华,气不正,则运不行,而你这一脸毒气,完全是由于健康不佳的关系,所以,只要能先将病治好…”年青汉子似对这番不着边际的泛论不甚满意,插口道:“上人不是说,可从相上断出过去未来吗?”
玄星上人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慢慢来,这就快要说到了。”
接着,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年纪,应在三十上下,可能尚未成家立业,同样的,根据阁下这种相格,也不宜早有妻小之累,年过四十,方称允适。”
顿了顿,口气一改,又接下去道:“不过,相格虽然如此,而事实上,阁下前此在这一方面,却似乎占尽风头,很可能夜夜春宵,夕无虚度。”
四下哄然大笑,年青汉子似乎有点着恼,要待发作,终又忍住,玄星上人却沉下脸色道:“行医仗仁心,算命凭铁口;吃我们这一行饭的,如果只求拍马屁,让顾客听了痛快,不但对祖师不起,就是对自己良心,也无法交代过去。要是阁下认为不中听,不妨另就高明可也!”
年青汉子显得相当尴尬。拂袖而起吧,对方的话,句句都说在心坎里,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弃。继续听下去吧,又无异默认自己确曾一度好色成性。挣扎了半晌,终于低低说道:“你…说下去。”
玄星上人脸色一缓,接着道:“色为祸之源,所谓万恶淫为首是也。不过,今天你来这里,算是你的运气,过去的不去提它,今后只须革心洗面,摒绝欲念,再由本上人交你一付秘制药方,包你能重新为人就是!”年青汉子似乎不怎么动心,避开正题问道:“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