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楼艳ji

苏州府城门楼子下面，月前贴chu了一张公文告示：

重金悬赏

通缉独行女飞贼一名，姓名年貌不详。

查：该女贼为一江湖独行大盗，颇jing1击技，尤擅轻功，夜行昼伏，于江宁、苏州境内，作案累累，官兵受其害甚剧，特定重金赏格以期缉拿归案。

通风报信成获者：赏白银二百两

擒获送官者：赏白银五百两

自公告日起至缉获为止均有效，盼八方豪士，共襄义举此布苏州府衙共启

江宁

X年X月X日

告示是用朱砂红笔，写在黄纸上，每一个字都有碗口大小，分贴在四城娄、封、盘、胥、金、阊、平、齐等八chu1城门告示墙上。

这是苏州近来所发生的一件大事，莫怪乎全城的居民都惊动了，风风雨雨，为这座水秀hua明的名城，带来了一片萧杀恐惧。

可是，当夜se来临的时候，茶楼酒肆照常满座，苏子河衅，也不乏游客，酒足饭饱之后，如果兴犹未尽，还可到杂技园子里走走，那里有dao地的苏州弹词，还有一zhong本地的小调，都蛮有意思。

在东城，穿过一dao环城大街，就来到了一个更绮丽的地方，这是本城的销魂窟，尤其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这地方一定是熙熙攘攘挤满了游客，鲜衣彩帽，mo肩ca踵，形成了一个最热闹的场所。

可是这几天，由于地方上chu了一个女贼，官人查得很严，这地方的生意已淡得多了。

大街的西面，有一条幽静胡同，这个小胡同，小得连车子都不能进，有钱的大爷，寻乐至此，都少不得要穿一穿这条小胡同，据说本城堂子里最mei的姑娘，都集中在这里。

今天这个时候，这条小胡同竟也显得冷清清的，只有三两个荷hua大少，吆喝着带ma的声音。

走进胡同里面，鼻子里立刻就闻到一zhong脂粉的香味，在扎着红绿灯笼的各个小彩门里，姑娘们闲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的嗑着瓜子儿，有的弄着丝竹、琵琶，靠巷尾的“宝华班”里，那个叫“小艳”的姑娘，倚在大红的木柱上，干脆就唱开了，她唱的是：

“小nu家没有客呀，两yanchu了神呀，一个人呀，手托着那个腮帮子呀，牙咬着下嘴chun呀…”

几个mao伙，蹲在廊子两边，也闲得无聊，掷着点子，叮铃当朗的响着，一个mao伙tiao起来，破锣似地dao：“别唱了，再唱更没人来啦，我说小艳姑娘，你拣点热闹的唱好不好，来一段‘卖油郎独占hua魁女’怎么样？”

那个生得白白净净，叫小艳的ji女，白了他一yan，啐了一口dao：“别穷嚷嚷，嫌没客人，就该chu去拉呀，你没瞧么，咱们这窗hu上都生了锈啦！”

那个mao伙跺了一下脚，dao：“这一行，我真是干不下去了，妈的，这sao贼哪儿不能去，偏偏藏在咱们苏州，我要是抓着了她，我呀，挖chu她的心肝下酒喝！”

小艳噗哧一笑dao：“别chui大气了！”

这时候门口突然走迸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hua篮，jiao声dao：“姑娘买hua吧！茉莉hua，香啊！”小艳就乐得像小ma一样地，tiao过去dao：“来，我看看！”

那个破锣嗓子的mao伙，苦笑笑，拉开了hou咙，高声叫dao：“谁要买hua呀，卖hua的可是来啦！”

这一嚷嚷，立时就由楼上跑下了十几个，莺莺燕燕之声，吵成了一片。

“我买，我买！”

“喂！金虎，看着她别叫她走了，我拿钱就来！”

mao伙咧嘴笑dao：“放心，她走不了！”

一时，分穿五颜六se的姑娘，都跑过来了，笑着叫着，把那个卖hua的小姑娘围得jinjin地，急得她尖叫dao：“别挤！别挤！唉哟！谁踩了我的脚啦！”

老鸨子摇着芭蕉扇也由楼上走下来，见状，大声嚷dao：“都别吵，我说小茉莉，把你的hua拿过来，叫我先挑挑！”

说着她就扭着她那个胖shen子，走过来，几个mao伙慌忙站起来，就在这时，侧边的一个小门“吱”一声推开了。

大家禁不住一齐转shen望去，进来的是一个老tou，手里拿着一gen细竹竿，竿上挑着一块布，背后背着一个小药箱。

他向姑娘们一笑，然后扯开了嗓子，高叫dao：“金——枪——不倒！”

才吆喝一句，就被姑娘们给撵了chu去，老鸨也气得怒骂dao：“什么东西！这老小子最不是东西。金虎，以后他再进我们的班子，就打断他的狗tui！”

金虎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时鸨母已挑好了几朵hua，jiao给一个ji女dao：“呶，把这几朵hua，给芷姐儿送去，叫她别老在房里闷着，也chu来溜溜tui！”

这个ji女答应了一声，接过hua就转shen跑了。

别的姑娘，有的撇嘴，有的小声dao：“这老东西yan睛里就只有一个芷姑娘，真比对她的妈还孝顺！”

另一个冷笑着说：“这叫zuo一wu降一wu，你看人家芷姑娘，来到班子几个月啦，就是不接客，这老货对她也一点办法没有！”

先前说话的那个姑娘，穿着青se的小袄，留着刘海发，倒也清秀可人。

她叹了一口气，dao：“谁叫人家命好呢，没听说么，人家是落难的官家千金，卖艺不卖shen，人家嗓子好，又漂亮…”

才说到此，忽听金虎吆喝dao：“客来！”

姑娘们闻声抬tou，门外来了一骑大黑ma，ma上客人已翻shen下了地，他穿着一袭gong纱宝石长衫，外罩天青se的京缎小坎肩，这只是一个背影。

金虎抢上去接过了ma，哈着腰：“大相公，屋里坐！”

这人一转过了shen子，金虎不由怔了一下，暗呼：“喝！好俊的小子！”

包括那个鸨母在内，所有的yan睛都直了。

她们真想不到，这zhong地方，竟会chu现如此一个人wu。来人是个二十四五的少年，约莫有六尺左右的shen材，他那么ting直的立着，像是一棵梧桐，金虎在他的shen前，这时更显得丑陋不堪，可说是“判若云泥”

白净的面pi上，衬着剑也似的一双眉mao，那双瞳子，虽带有几分han蓄，却掩不住锐利的目光，他儒雅，但是魁悟，他英俊，又有些少年人的风liu神采，令人望而生敬，却又十分地想去亲近他！

鸨母立时han着笑，迎chudao：“哟！我说大爷，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可是瞧着yan生，快请里面坐吧！”

院子里的姑娘们，也都不买hua了，只guan用yan睛瞅着他，这个人突然地来临，这份俊逸的仪表，xi住了她们每人地目光，甚至于有的连招呼都忘了打了。

少年在众目之下，那张俊脸，禁不住微微发红，他轻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自在。

鸨母推开了红漆的两扇格hua门，笑着把他让了进来，落坐之后，又笑着dao：“大爷你贵姓呀？”

少年讷讷地dao：“我姓郭。”

鸨母嘻嘻一笑dao：“郭少爷，我叫几个姑娘来给你看看，我们宝华班是这地方chu了名的mei人窝！”

这时就有一个穿红衣的小丫tou，端着一盘梨子，一碟瓜子走进来，向少年请了个安dao：

“少爷，请用点果子吧！”

郭姓少年，微微摇toudao：“谢了！”

这时鸨母拉长了嗓子dao：“绣云、追月，你们来呀！”

少年忙摇手dao：“且慢！且慢！”

纱门一开，一下子进来了四个hua不溜丢的姑娘，手里都拿着手绢，为首一个高个子大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