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握了右拳，轻打在右掌上，用力的皱着眉，以致眉心形成了一刻的横纹，他没有回答鲁布衣的话。

这时一阵风来，得崖边长草一阵轻摇，在秋寒里，吊桥微晃，崖边籁籁落了一阵梅。

张布衣创览一下四周景，卸下用一把小红伞挑着的包袱，舒然：“天样绝，兼南派山之秀，北派山之伟，我慕名已久，今日一见，真是落梅几，都自蕴天机。”

鲁布衣摇手：“替人解灾化难，岂不是我们职责所在。”

语音一落，忽：“有人来了。”

鲁布衣微笑：“来这里替人解厄消灾吧？”

铁索吊桥微微晃着，鸟自翠峰掠起，没天际，对面山里隐约人家，几炊烟。映衬得红梅更艳，崖边更寂。

来人十分壮颀，圆脸额，神情定，但一见有人在，就冒起了令人可亲近的笑容。

张布衣欠：“稍有涉猎而已，还要向前辈请教。”

鲁布衣悠闲地坐着，叹了一声：“别脏了这几株老梅。”他背后的少年立即手。

鲁布衣笑：“你奇怪我怎么知是不是？其实消息是天提供的。”

他一笑又：“天不得借我们之手，除去心腹患李布衣。天和刘公公，本来就是一刀双刃，利则两利，弊则两弊。”

少年空击两掌，掌风倏起，把李布衣的残肢碎血雨翻飞地送丈远，往崖谷落了下去，竟是一也没沾在崖上。

鲁布衣悠然看看，看看草，看看天，再把目光投到远。

张布衣伸手摸了摸额角，：“哦？”鲁布衣：”俗语有说：相人易，相己难，张兄有无与人结仇？这几天应当慎防，以避血光、仇杀之灾。”

张布衣：“算命杀手。”

“我这双痪了的，总不会像个猎的吧？”鲁布衣微微笑。

土豆眉皱得更更，他的眉本来就很黑，势顺逆错，看来更是烈。“师父…”

“哦？”张布衣笑。“那我像什么？”

只听一阵清脆的铃响，有人自山坳漫声：“国事如今谁倚仗？衣带一江而已。便都江神堪恃。借问孤山林士，但掉笔指梅。天下事，可知矣…”

土豆目光一闪，杀气大现，随即又垂目低首，立于鲁布衣后，原来自山拗几株幼梅后，走一个系红布、蓝衣落落的卜者，摇着手上的铜铃，布幡上正是“布衣神相”四字；鲁布衣遥向来人笑了。

鲁布衣抚髯，用一像山风似的轻微，但是浩的声音：“大凡百姓们一个偶像，因为这个偶像了他们想而不敢的事情，想说而不能说的话，想到而不到的东西，所以才赢得这许多人发自内心的支持…”

“尊姓…”鲁布衣微笑颔首。

那人大步走近，笑：“我姓张，跑江湖时号布衣，跟老丈可是一样…”

土豆登时神一振，但眉心随即打了结。

鲁布衣笑声忽然一叹，问：“张兄易理吧？”

鲁布衣：“土豆，你的掌力步了。”

张布衣忽笑：“前辈真像。”

鲁布衣角蒙起了多层打褶的鱼尾纹：“也不少了。李布衣跟东厂、内厂、锦衣卫的大爷们作对，领造反；大胆犯上，只是连累了无辜冒名卜者，咱们受托于刘公公，除恶务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土豆眉一展，：“三十一个。”

“生意好吧？”那人远远招呼着。

鲁布衣眯着睛，细发针尖一般的微芒，：“你真的认为百姓都只是受骗吗？”

张布衣却没有回答，哈哈笑了起来。鲁布衣也仰天大笑。

鲁布衣注视着张布衣，用拇二指拈着须脚，：“你额中眉上黑中带赤，天、司空气黯淡，恐怕有难。”

张布衣长揖：“多蒙前辈提。”

鲁布衣：“我们一路来，杀死多少个李布衣了？”

少年躬：“是师父教得好。”

“像个游山玩的名士雅客。

“前辈也不像个问卜者。”

“张兄不像算命的。”

土豆沉声：“近日无知百姓都视李布衣为活神仙，这些人胆敢冒充反贼骗诈百姓，本就该杀。”

鲁布衣淡淡一笑，把话题一转，：“今天李布衣一定会经过这里。”

这次鲁布衣忍不住问：“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