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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哥舒天(3/3)

“就是我。”

赖药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这无聊的话题辩下去。便道:“如果你是哥舒天,我要向你讨一件东西。”

哥舒天道:“原来你既不是来医人,也不是来见人,而是来讨东西的。”

赖药儿冷冷地道:“我决不会再替‘天欲宫’的人治病。”

哥舒天道:“好,你讨的是什么东西?”

赖药儿道;“这里院前普贤菩萨神像旁第五台花盆所植的药物。”

布幔里的人似是一怔,良久才道:“燃脂头陀?”

赖药儿答:“燃脂头陀。”

嫣夜来趁这个机会据赖药儿所示望去,只见那儿果真有一株奇异的植物。

这株小树,当然是种在土里,可是乍见之下,会以为这株,‘燃脂头陀”是在水里一样,因为它没有叶子,只有红色的茎须,像珊瑚树一般以各种形态散开,而这植物竟是稍为蠕动的,给人有一种在水波上飘浮的感觉。

这株小树,剔透玲珑、紫红可爱,让人看了第一眼想看第二眼,看完第二眼便想看第三眼,看完第三眼又想看第四眼,如此一路看下去,直至入迷废寝忘食。

当真仔细看去,这小树的红还分千百种,从浅至深,又由深到浅,浅得淡淡一抹,像雪结在杨花蕊上,深的似深到海里的余晖。红得近黑,有些红色,竟似血管一样,细飞花动,妙的是上面绽放三至五朵似有若无的金花,不细瞧只以为几点星火,不知道是闪动的花。

嫣夜来知道这花是这棵小树的精华所在,就像蜡烛不能抽出了灯蕊,不过,灯火熄了可重燃,这“火花”灭了,这世间惟一为人所知的“燃脂头陀”可失去效用了。

只听布幔后那好听的声音微微有些咤异地道:“你别的都不要,光要‘燃脂头陀’来干什么?”

赖药儿道:“治病。”

哥舒天问:“治谁的病?”

赖药儿哼道:“我的。”

布幔后又寂然无声。

外面隐约传来残风残雪和叱咤呼喝之声。

只听布幔里的人又道:“我要是不给呢。”

赖药儿本想答话,可是嫣夜来己倏地探出,掠向“燃脂头陀”

她只想撷下这颗小树,让赖药儿可以把“七大恨”找全,她就虽死无恨了。

她身子甫一动,布幔里蓦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的五指,尖细得像一支无暇的白玉笋,笋尖五点凤仙花汁的艳红,手掌白得像腊月的雪,而掌心的绯红比春末夏初的落瓣还令人心动,皓皓王腕何等纤秀,腕上缠了三个镯子,一个翠玉,一个靛蓝,一个闪金。这手腕尽头是金丝织成的边,衬着翠绿欲滴的小袖,美得像梦里一个不出现的女子,招招手就令人害怕梦醒后再也见不到。

这手自布幔伸了出来。

立即,有一只镯子,离腕而去,破空飞出,袭向嫣夜来。

嫣夜来正在专注发掘红色的小树:燃脂头陀。

她专心地为赖药儿采摘这棵小树,就像一个多情女子,为心爱情郎一句赞美而专心画眉,一个善舞的女子为知心舞过生舞过死舞过了舞姿的极限,一个操琴女子为知音弹断了弦一样。

“燃脂头陀”的火花不但不熄灭。反而更璀璨可喜,看来如果不是一棵小树而真的是一位头陀,也是一位至为多情的头陀。

翠镯破空而至,嫣夜来根本没有注意。

她已忘了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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