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武力来说的道理,有时候要比有道有理的道理更管用。
只不过在暴力下的道理,谁落败了就无理。
巴闭一旦缠上牛丽生的手,等于在说一场力量的理。
他们以手来争辩。
以拳头来证明。
以力量来判断谁是谁非。
巴闭一向不多言。
他一向都很有理。
他的理是用拳头说的。
——任何人用暴力在他面前说理的时候,他就会以拳头来让对方成了有理说不出。
每一次,当不讲理的人跟他讲拳头的道理的时候,他跟见自己的拳头终究还是说服了对方。
可是这次不一样。
当他的手触着了牛丽生手臂的时候。
他觉得理不直。
气不壮。
但他又不能缩手。
——世上有些事情,一旦插上了手,半途再来纳手,无论怎么说都会变成歪理了。
他没想到的是,
他不缩手可是牛丽生却缩了手、
而且说收就收。
牛丽生一收手,巴闭才呆了一条,立刻双手掩住了裤裆。
一名美丽女子正离他们十分之近。
十分陌生的美丽女子。
所以巴闭很窘。
他的手忽然一空,重心全失,当他知道敌手已经收手的时候,他也想立刻收手。
可是那只手,已好像完全不属于他似的。
也就是说,手,仍在那儿,但他几乎指挥不了那只手的动作。
不过这只是一下子的事。
这时候,七八名“刚击道”的学生,正要一涌而上。
有一名学员已向牛丽生挥拳。
一个正意图打从后面箍住他。
他们都没有得手。
反而失了手。
他们都“飞”了出去。
当他们身子离地,还不知道自己将“飞”在什么方向什么地方什么部位先触地之际,才听见那美丽而陌生而时髦而令人心猿意马的女子的一声清叱:
“想人多欺人少啊!”然后他们就“飞跌”出去。
当他们落地的时候,才听见自己的骨头的哀鸣和巴闭教练的怒吼:“不许动手!”
他们本来也不想动手,可是先前眼见几名师兄弟遭人暗算,而巴教练跟那一座山级的大汉敌对,似乎也没讨着了便宜,便打算硬着头皮先行跟他耗耗再说。其实,谁也设意思要惹看去难惹至极得像一座走动的铜像——没想到连那铜像身旁的那朵娇丽的花也如此的不好惹。
“不许动手”是巴闭喊出来的。
他仍是胀红了脸。
牛丽生露出自森森也白生生的牙齿,笑了。
他伸出了拇指:
“劲!”
他只说一个字。
巴闭红着脸,不说什么,摹然卸下了上身的道袍,绑紧在腰间。
牛丽主只抚抚右胸,神色不变的说:“你那一拳,断了我一条肋骨。”然后很有点感慨:“我的肋骨好久没断过了,上次‘暴走族’的小兔崽子用铁管和钢撬敲了半天,我连小指头也没折半根。”
他又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一拳就断了我一条肋骨,高!”
他说得仿佛是地上的一根给狗吃的肉骨头,而不是长在他身体上的血肉相连正保护着内脏的肋骨。
“谢谢。”巴闭紫胀着脸,辍嚅地道:“谢。”
“俗。”牛丽生说“赞你又不是要讨好你、谢什么谢。”
“不是谢你赞我,而是谢你刚才托我下巴那一记,要是用上了力,我的颈骨早就断了;”巴闭沉着脸说:“而且你刚才要是不收手,我的手就不是我的了。”
“所以我才谢你两次。”他认真的说。
3、无理也是一种道理
“谢谢。”
“不客气。”
“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