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祭酒落座后，打开两壶酒，前倾递给年轻藩王一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老人打了个酒隔，没好气瞪：“举个例，不懂？”

徐凤年轻轻坐回椅，了。

徐凤年笑：“起兵造反，言过其实了，我师父第一个反对。”

徐凤年平淡：“我只知那些措辞华丽的锦绣文章，都是徐骁授意，然后由我师父亲笔写就。”

徐凤年终于拿起那

这位享誉朝野的文坛宗师士林领袖缓缓：“我对沙场兵事，一向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所以除去带了些读书人来你们北凉，还算小有功劳，也没啥拿得手的功绩，就只能安心待在穷乡僻壤的书院学问，这么多年里，我多次偷偷游历北凉，与徐骁见过几次，就与听阁里的李义山见过几次，徐骁是了名的臭棋篓，下棋本事是当世末，悔棋功夫却是世上第一，所以我不跟他打…”

说到这里，极有倚老卖老嫌疑的老夫略作停顿，喝了大绿蚁酒，先闷在嘴里，然后猛然扬起脖，瞬间倒肚里，年迈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沧桑脸颊红了几分，这才继续说：“对于文人的运筹帷幄，读书人的用兵韬略，我不服离元本溪，更不服南疆纳兰右慈，甚至连黄龙士也不服，至于连死后也压着李义山一的赵长陵，嘿，就更别提了。至于为何赵长陵为何能够生前死后都比李义山的名气更大，李义山自己也好，肚里其实门儿清的徐骁也罢，都有苦衷，李义山是寒士，大楚豪阀王孙赵长陵，差不多是如今西楚宋茂林那棵‘宋家玉树’的份，赵长陵当初选择辅佐落破之际的徐骁，是什么阵仗？浩浩八百家仆啊，你能想象？反正老我是没不愿意去想的，越想越艳羡嫉妒嘛。徐骁想要赢得大江南北的士族，赵长陵就是一杆醒目的旗帜，要不然徐骁会说‘全军可战死，赵先生必须活’这混账话？”

老先生笑了笑“当然了，赵长陵的本事也很大，徐骁在秋灭六国的中后期战事里，赵长陵力颇多，名声大噪，碑之好，以至于连离老皇帝赵礼都想要请庙堂中枢封侯拜相，而李义山呢？老皇帝赵礼从没有提及过，事实上徐骁每次上报军功，对赵长陵推崇得无以复加，奏章捷报写得那叫一个团锦簇，但只要是有关李义山的谋划，却只字不提。王爷，你可知为何？”

徐凤年终于忍不住开：“差不多就够了啊。”

老人“所以嘛，老皇帝和徐骁其实心有灵犀，赵先生，离朝廷能够挥动锄挖走墙脚，那徐骁认栽，可是朝野上下相对籍籍无名的李义山，别想，否则就过界了，徐骁是有可能真起兵造反的。”

察觉到年轻藩王的古怪脸，老夫继续厚颜无耻：“李义山是超俗的罕见人，理所当然会于，唯独将我视为知己。”

要的关外兵文，随着世徐凤年正式世袭罔替北凉王，就彻底离开边军视野。将军印用柳叶文，铜印虎钮，方三寸三分，厚九分，形如虎踞龙盘，如今离军伍征镇平三字打的常设实权大将，早已转用螭鼎文的银印，将字如刀的柳叶文弃而不用。清凉山其实还有一方大印，主要用以北凉官员升迁调度，徐凤年破格留给了副经略使宋明，准其在公文批红后自行加盖此印，以彰其“独掌权柄”的超然地位。

这位老夫约莫是喝酒呛到了，咳嗽几声，那壶绿蚁的酒洒满衣襟，老人随意拍了拍袍“在听阁楼闭关的李义山站得太，看得太远，所以难免寂寞。古来圣贤皆如此，逃不过的。我每次去那边登门拜访，别看李义山没给好脸，但其实我晓得，这家伙心底肯定是有些欣喜的，有几次喝了，李义山还会跟我说一些肺腑之言，从不说离朝廷那边如何，说谋主徐骁少些，说西北边事多些…”

老儒士自顾自仰了一烈酒，大呼痛快，然后斜望向徐凤年“我已经听说左骑军的事情。有些话，在肚里积攒了小二十年，不吐不快，你也不用说什么，喝酒听我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