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城，一望下去，尽是残垣断，而鹫城正中的国民广场中，正堆火焚烧尸首，远远望去，也看得到尸横遍地。城中不少地方还在传零星的哭喊，在暮中听来，象一阵冰淋心，那也许是鹫城中残余的居民被搜了吧。鹫城经此大劫，只怕永无回复元气之日。

走上城，只见有个人坐在雉堞上，正神北望。何中走到他跟前，小声：“爵爷，武侯命人来传，来人便在后面。”

只是他已退回座位。他那一班四个百夫长，一个个都瞪着我，好象我是那告密的一样。

我不语，只是坐着，手摸着城砖。帝国有两大城，号称“铁打雾云，铜铸神威”，而鹫城被称作是“不落城池”，是仅次于那两座城的第三大城，城墙虽然比雾云

陆经渔所两万人驻守在城门边，营帐整整齐齐，比武侯所统的中军毫不逊。反观我们前锋营，因为是属于武侯直属的嫡系中的嫡系，多少有骄横之气，营帐虽然齐整，但连我们这批百夫长也时常要闹事，军纪反是以左路军最为严明。

陆经渔果然名下无虚，那些兵丁无声无息，整整齐齐地让开一条。我跟着何中，沿着上城墙的石阶走上去。

我心里不由有得意，一躬：“末将岂敢狂妄，那是全赖武侯带兵有方，共和叛军才能一鼓而灭。”

何中接过将令检查了一遍，恭恭敬敬地还给我，：“爵爷在城上，我带你们上去。楚将军请。”

何中一言不发，走下城。等他一走，我边的几个什长便作势上。我止住了他们，：“陆将军，武侯命我传将军前去议事。”

那人站起来，转过，：“何兄，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跟他们走。”

“武侯命我捉拿鹰扬伯陆经渔。”

他这话有言外之意吧，只是我没反驳，只是：“臣贼，人人得而诛之。”

陆经渔看着城下，慢慢地说：“是武侯命你来捉拿我吧？”

陆经渔笑了下，：“带兵有方？呵呵，无非杀人有方。”

我走到营帐前，一个军官走上前来，：“来者何人？”

“什么？”

陆经渔：“是率先攻城中的楚将军啊，今日十万大军，尽在传颂楚将军之名。”

他也吓了一大。陆经渔的名字，在军中已近于神话，几乎要盖过武侯的名字了。武侯固然喜怒无常，但陆经渔现在是左路军统帅，我去捉拿他，若他下哗变，只怕我这条命也要待了。

※※※

东门攻防也极为惨烈，陆经渔虽然用兵如神，但共和军最后的英几乎全在东门了，这一仗帝国军折损的千余人有一半是左路军的。这石阶上，尽是些已经凝结的血痕，而石面上也伤痕累累。我实在想不通，以如此严整的布置，陆经渔居然会让苍月公和两千多个城中居民逃去，难他下都睡着了还是什么？

我举起将令，：“前锋五营百夫长楚休红，奉君侯将令，请陆将军议事。将军是…”

“楚将军，坐吧。“陆经渔走到靠里的一边，在一块残余的雉堞上用手扫了扫碎石，却并没有跟我就走的意思。

我有茫然，只是：“走吧。”

我带着祈烈和我下的十个什长向东门走去。还没到东门，便闻到一焦臭之味。陆经渔所是仅次于武侯的中军攻鹫城的。共和军全力防御东门，没料到武侯将主力绕到了南门，否则一定是陆经渔第一个攻城中。

我坐到他边，心中却纷如麻。武侯的命令绝不可违抗，可若他不肯跟我走，要我杀这么个手无寸铁之人，我也实在下不了手。

天已暗，在火把的光下，却见那人面如铁，材虽不很大，看上去却有山石一般实的觉。他大概是陆经渔最为信任的中军官何中吧。

陆经渔抬起看了看我，：“阁下是…”

我行了一礼：“末将前锋五营百夫长楚休红，参见陆将军。”

我提着将令走武侯营帐，祈烈和几个什长在帐外等我。武侯赐饮，不是小事，他们也得在外侍立。祈烈见我忽匆匆走来，：“将军，什么事了？”

站起时，却见蒲安礼狠狠瞪了我一。他这一批人当初在军校是陆经渔直属的一班，平常他们也以此自傲。武侯也是为了照顾到他们的师生之谊，才会让我去将陆经渔缚来的吧。如果要捉拿旁人，我一定很兴地这事，但此时，我却更希望蒲安礼能再据理力争。

那人：“小将左路军中军官何中。楚将军英勇无敌，小将也很佩服的。”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相貌。陆经渔在军校中，少穿军服，一向着士人装。现在他一戎装，铁盔放在一边，一铜甲上，带着些血迹，在城下的火把光中，倒似斑斑驳驳。

一掷之力很大，那支铁铸令牌把地面也磕了个小坑。我接过军令，：“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