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路恭行说这些什么。我没看过多少书，书本的那纸张的制法已经失传，现在的书多半用的是纸，是把羊之细细打磨脱，一本书厚一就要用到五六羊的羊，相当于一般三之家一月的用度了，所以很多人甚至连书也没见过。路恭行说这话，当然不是炫耀他有很多书，但我心里还是有不舒服。

我走营帐，周围不时传来女人的哭喊和那些男人的嘻笑。屠城后，照例由中军派人选掳来妇女中的绝纳中军，其它都归各军自有。武侯也不怎么女，只是帝君有过吩咐，要求班师后贡上女和金银，那班款待我们的女乐也是为帝君预备的吧。

我不禁苦笑。我的酒量哪里有他那样的世家弟好，只是任谁碰到过那样的怪，什么醉意也吓醒了。

城西是忠义伯沈西平的防区。沈西平与陆经渔齐名，号称军中双璧，公论武侯麾下的两员勇将，陆经渔智勇双全，而沈西平却是如烈火疾风，有“火虎”的绰号。攻城战他并不擅长，但野战却无人能敌，文侯对他们两人下过一个评语，攻则陆稍不及沉，守则沉远不及陆。但如各统百人迎战，沈西平的冲锋之术，却是天下无双。这次四将合围，沈西平统右路军攻城西，武侯也生怕沈西平不遵军令，严令他不得妄自行动，只能在城外严防，所以他的队接战最少。大概是队憋得久了，城后的屠城却是屠得最凶的。

他又：“天机法师在那书中，对蛇人记得很是详细，后面还说，当初他伴随太周游天下，在南疆捕获蛇人时，用了两百禁卫军和一百苍月公的卫队，但即使如此还是大费周折，那蛇人力量大得惊人，伤了十几个人才将它捉住。天机法师曾向太献策说，若能驯养一支满万的蛇人军，只怕是天下无敌。只是当时天下承平，而蛇人又难得一见，先帝也不把这当一回事。”

路恭行是虎威伯路翔的儿，也是世家弟。不过，他倒不属蒲安礼那一帮人里，与我们这些平民的军官也得很好，算是前锋营持中那一派的首领。他属下那两个站岗的士兵见我过来，站正了行了一礼，：“楚将军好。”

前面是路恭行的营帐。他不象我那么特立独行，还是和下属住在一。我在门大声：“路统制在么？”

她逃过这一劫，后却不见得比这好多少。

路恭行：“是在城西。”

我把刚才与蛇人遭遇的事说了一遍，说完了，却见路恭行神凝重，我：“我已禀报武侯，君侯却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话刚一，德洋却一下睁大了，：“是不是象蛇一样的人？”

一个士兵：“不曾呢，还在和德洋大人商议。”

我吃了一惊，：“你们也知了？”

路恭行走了来，一见我，笑：“楚将军，你真是好酒量，我现在还有，你一事也没了。呵呵，来，去坐。”

我坐下了，那女送上一杯酒来。路恭行：“楚将军怎么有兴来我这儿坐坐了？”

路恭行：“楚将军，你与那蛇人怎么碰到的？”

我：“是。”

路恭行沉了一会，转：“德大人，你先坐一会儿，我与楚将军一起去城西看看。”

我把酒杯放在桌上，：“路统制，你知有怪叫蛇人么？”

留在后方，连他自己的中军，也是时常冲杀在前。

走营帐，路恭行让下备了两匹，我们一起向西门走去。天已开始放亮了。这一片地方除了俘虏来的女与工匠，已无平民了，只听得到前锋各营的兵丁正大声喧哗。我：“路将军，那蛇人真的如此令人担心么？”

路恭行：“白天，我营中几个弟兄碰到了一个，十几个人围攻那一个，还让它逃了，还伤了我们两个人。”

我回了一礼，：“你们路统制睡下了么？”

我的心微微一痛。

路恭行：“你也知么？我和德大人正在聊这个事。”

这觉从来也没有过。我摇摇。

※※※

我：“你们在哪里碰到的？”

路恭行看着天空，东边，已有了一片曙，一钩眉月却还斜挂在天边，几颗星已模糊不清。他看着天，：“家祖当年与天机法师厚，天机法师羽化前曾将一手稿留在舍下，我小时看过，里面大多是天机法师游历见闻，看了很长见识。”

里面，德洋正拿着一杯酒，喝得脸也有红，一个十分丽的女侍立在一边，也必是他屠城得来的战果。我不为人觉察地皱了皱眉，德洋却叫：“楚将军，你也来了，来，喝酒，喝酒。”

不知怎么，我却又想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弹琵琶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