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文侯，文侯也笑了笑，向我挥挥手。他坐在太边，一落座，文侯便：“殿下，微臣急聆听妙曲，还请殿下成全。”

“楚休红，你虽不能袭武侯之爵，但失之东篱，收之西隅，成为安乐王的乘龙快婿，日后也大为臂助。”文侯仍是微微地笑着。

太笑：“这支《回云曲》是为姑娘的歌谱的曲，可惜今日姑娘不在，不然倒可请诸位品评。”

太：“不然。音律其实与用兵一般无二，移换商，正如兵调度；节度曲，正如兵布阵；倚声奏，正如营师；琴瑟合鸣，正如两军锋。天下事虽然事事皆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天地之间，大存焉，汇贯通，方可称名将。故老皆传，棋枰之上得兵法，安知音

我跟着文侯去，才一门，便听得里面鼓乐悠扬，一些人正在说说笑笑。文侯一去，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甄卿，你可来晚了。”

果然，二太扬声：“兄王即言音律中亦有兵法中，弟愿洗耳恭听，敬请兄王指教。”

哪知太一笑，也声：“音律之，分、商、角、徵、羽五调，声柔靡，商声清雅，角声雄迈，徵声悲壮，羽声凄厉。五音调和，方能成曲，正如用兵，人尽其才，尽其用，方称善之善者。二弟，你不通音律，此理想必尚不能解。”

安乐王“哦”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我心中暗自苦笑，心想只怕在这个王爷心目中，我不会笛，价定是大减，多半也不会要我当女婿了。

果然是那个女！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想着那天的事。那天她和唐郡主一同来，我因为把注意都放在唐郡主上了，没怎么注意她，只记得那也是个长得很的女，只是缺少唐郡主的英气，脸上倒带着三分病容。

一听他的话，我暗觉要糟。二太中了文侯之计，被夺去兵权，心中一定大为不满。以知兵而论，太与二太不可同日而语，太活到现在只怕从未到阵前去过，二太却曾手握重兵，还曾亲自冲锋陷阵，而太却说什么笛鼓瑟也有兵法在，这话骗骗外行人还行，要骗二太只怕其力未逮。

车停了下来，门有两个人迎上来：“文侯大人，你来了，殿下和王爷正在里面等候。”那两个人上一副王府家丁打扮，只怕这醉枫楼已被包了下来。

太：“二弟此言差矣，为将之，须要文武兼备。笛鼓瑟虽是小，但此中与兵法暗合，也不可小视。”

里面已有不少人坐着，文侯是当今的第一权臣，但在座起码有三个地位过他，他一个个行过礼去，我也跟着他行礼。太和二太我都认识，安乐王还是第一次见。他大概还不到五十，但一张脸憔悴庸，虽然和太与二太面相约略相似，哪里有他们半分神采。帝国的人私下讥讽说五个宗室和五猪角力，胜负在五五之数。这话虽然太过尖刻，却也庶几近之。

我心中暗笑。若是二太不在座，太这话说过也就算了，但此时偏偏有这个唯一不买他帐的二太在，太再说什么兵法便是自讨没趣。二太定要他说个理来，打死我也不信太真能说服他。

我虽然对音律知之不多，但也知太的笛技的确十分神妙，只是如今城外正有蛇人，下一次攻击随时都会发动，象太这般在这儿喝酒笛取乐，实在有些不知将士辛苦。

他说的话甚是玄妙，但“人尽其才、尽其用”八字却正是说了用兵三昧。二太也没料到他能说这一席话来，一时语，上：“纸上谈兵，固然若悬河，但此理若是人皆不能解，又有何用？”

这时二太忽然：“男儿志在沙场，笛鼓瑟不过雕虫小技，浸过多，枉费心力。”

文侯这般请他笛，理实在大失人臣之礼，但太似乎极其乐意在人前炫耀笛技，只是碍于份，以他太之尊，总不能摸笛来说要为大家奏一曲，文侯纵然失礼，对于他来说这个趣凑得恰到好，心中只有兴。

除了三王，在座的还有一些重臣。让我有些吃惊的是武昭老师也在座，他就坐在安乐王下首，边坐着小王。比起太和二太，我更愿意见到他们。行礼已毕，小王下座椅过来：“楚将军，来，坐这儿来吧。”

他这话有些酸溜溜的，多半是他也不会笛，见太如此受迎，大不受用。可是他这话虽酸，却中我心，虽不能随声附和，心中却暗中得意。

一曲甫毕，众人都喝起采来。太的笛技的确极好，如果他不是太而是个乐师，只怕会更受百姓迎。喝采的人中以小王的声音最响，他拼命鼓掌，我也随众拍了拍手。声音刚静下来，安乐王忽：“楚将军，你可会笛？”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问这话，连忙站起来，躬施礼：“王爷，末将行伍，只不过略识之无，这些音律之事一窍不通，实在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