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想笑蒲安礼,但他这两句话铿锵有力,我也不禁有些感动。蒲安礼以前与我当百夫长时,还是个粗鲁不文的人,整天三字经不离口,成了下将军后,居然也出言大有威仪。
文侯又想了想,大声道:“壮哉,唐侯在天有灵,定会为有蒲将军这等半子而骄傲。蒲将军,接令!”
蒲安礼脸上一喜,道:“末将听令!”
“此战蒲将军领本部五千人为首攻,不在一鼓而胜,而在打掉蛇人锐气。此战胜负,都在将军身上了。”
蒲安礼接过将令,大声道:“末将得令。”
他站起来时,帐中暴雷也似喝了一声采。蒲安礼的豪言壮语,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热。蒲安礼这等重臣之子也毫不退缩,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所有人的情绪就象一堆火,又被浇上一桶油,直待冲天而起,熊熊燃烧。
回到前锋营,曹闻道仍在指挥巨斧武士练习。因为有五十个力士是新来的,尚不能走八阵图,因此曹闻道将巨斧武士安排在当中,以八阵图将蛇人分隔开,卷到中央后再以巨斧武士砍死。这等战法其实也是孤注一掷的打法,但我自信,有这一支精兵,就算蛇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攻上来,我们也定能达到一个换一个。
而我心中,对文侯那种一直就有的隐隐的惧意又凸现出来。文侯的深谋远虑,实在是太可怕了,几乎他的每一个命令都有深意在,蒲安礼被他送到了绝地而不自知,屠方可不会说,路恭行是二太子的亲信,也仿佛根本没有察觉。
希望这是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现在我为之而战的,不是帝国,不是帝君和太子,不是宗室大臣,而是帝国的千百万百姓,即使文侯仍在用计,那些计策仍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的。
曹闻道让那些巨斧武士稍息,和钱文义两人过来道:“统制,文侯大人给前锋营的任务是什么?”
我道:“是守卫神龙炮。”
曹闻道皱了皱眉道:“神龙炮?这是个什么东西?”
神龙炮因为一直属于秘密,直到今天才公开,我以前也没和曹闻道说起过,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我向他们说了一下神龙炮,钱文义咋舌道:“真的有这等厉害的兵器?”他马上笑道:“怪不得文侯胸有成竹,看来这次我们是胜定了!”
我道:“天意难测,也说不上胜定了。以蛇人如此厉害的单兵作战能力,直到今天也没能将我们击垮,当初我们想得到么?”
曹闻道和钱文义都默然无语。的确,武侯南征军全军覆没,这是我们永远的噩梦,那时我真觉得世界已经毁了,所以天生下蛇人这种无法抵挡的妖兽。但也快两年了,蛇人虽然一路北上,直打到雾云城下,我们却没有当初预料的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在天水城,西府军还能杀退那一支蛇人。这样一想,我们现在连神龙炮真正的威力也没见过,实在说不上有必胜的把握。
曹闻道忽然笑道:“统制,文侯大人不让我们冲锋,大概是在关照你吧,怕把你这个还没过门的安乐王佳客给干掉了,他在安乐王跟前不好交待。”
那天郡主和我在房里单独呆了一阵,曹闻道他们早就在乱猜了。还好曹闻道和钱文义都算得上有君子之风,如果是当初龙鳞军的金千石,他一准会猜我和郡主两人在房里趁机颠鸾倒凤一类。我讪笑了笑道:“不要胡扯,这责任也颇为重大,不要以为是在后方呆着的。”
一想到金千石,我心绪不禁有些不快。金千石好色贪杯,性情与我不太相合,但那时他在我手下兢兢业业,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同伴。一想到在高鹫城城破之日他被蛇人乱刃分尸的情景,我的心就一阵阵悸动。
现在我的座骑也叫飞羽,金千石,你也该知道吧?我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天空。
金千石,你英灵若在,就再来与我并肩作战,让我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