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儿么?”
无情公子张咸道:“大概断了七根肋骨,不碍事。这位姑娘震伤了内部,你们等会儿要轻点动手脚。”
独臂野豺吕声答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妥妥当当把她救上去。她是谁呢?”这时吕声已看清楚了这位美艳绝世的白衣姑娘的面庞,因此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
无情公子张咸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先把她救上去吧!”
白衣姑娘倏然张开眼睛,微弱道:“不,你先上去吧。唉,最好任得我葬身绝壑,我在黄泉之下,也会记得你们这番好意。”
无情公子张咸诧道:“为什么?有什么事迫得你非死不可呢?”
她轻轻叹口气,道:“所有的人,开始时,都对我很好。可是到最后,一定非常残酷忍心地对待我…”
无情公子张咸侧转头,凝望着她美丽之极的侧面,忽见她眼角泪光莹然,那颗心为之软得不能再软,坚决地道:“请你记着,我是例外,我会始终如于对待你。”
她微弱地道:“时间会证实一切美丽的诺言。唉,可是我活下去干什么呢?”
独臂野豺吕声迅速地先将无情公子张咸搬到隔邻的一个坚牢的藤蔓上,然后和地哑星君蒋青山两人,一齐合力将那白衣姑娘尽快地弄上去。无情公子张咸双肋疼痛难当,但他仍然微笑地望着天空,反复地想道:“她终于开口了,而且口气相当亲切…”
古今以来,情之一字,最是玄妙,魔力也最大。
试看无情公子张咸一生以无情两字标榜,但他果真是无情么?他可以不眨眼地杀死许多人,所有的哀号呻吟,都不能令他恻然心动。但他一旦堕在情网中,一个叹息,一句低语,便足以令他神魂颠倒地去反复推想。唯有他这种心冷肠硬的人,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便比什么人都要热烈和真挚。
不久以后,他和那位白衣姑娘都一同躺在村舍中,而且是同一个房间。蒋、吕两人身畔异药甚多,而那地哑星君蒋青山更擅长跌打伤磕,故此张咸的肋骨已接合得非常准确。只有那白衣姑娘的内伤,不是咄嗟间可以奏功。
无情公子张咸躺了四天后,已可以起床,走动如常。但还得过一段短时间,才能如常运动。在那四日之中,他一直注意着那白衣姑娘的动静,同时极力避免打扰她。
他像世上其他的情人般,变得异常温柔体贴,而且绝口不问她的身世姓名。当她平静之时,他便说些江湖轶闻,以及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给她解闷。只有这时,她才会偶然开口。
通常她都是缄默地闭目而卧。也不知她是在休息,抑是在缅想往事。不过这房间流动着的温柔与安静,她已深深感受到。
无情公子张咸的细心体贴,世上少有。当他能够起床之后,便亲自侍奉她汤药,处处无微不至。使得她舒服异常,心情逐渐好转。又是七天过去,她身体已略有起色,可以倚着枕头坐起来。无情公子张咸不知叫吕、蒋两人到什么地方搜罗了好些乐谱秘本,给她闲时阅览。那白衣姑娘果然极感兴趣,每每沉迷在乐谱中。无情公子张咸默默坐在一旁,却能够从她的面上以及美眸中,听到她在心中奏美妙的曲调。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中,那无情公子张咸已在这座村舍中,一共住了二十天之久。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白费时光和心血,因为他从白衣姑娘偶尔飘过来的眼色中,已明白她对自己没有丝毫戒惧,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萌生活下去的念头。
这天她忽然从乐谱上移开眼光,落在他的面上,道:“这一首残缺不全的仙游曲,乃是西汉时一位著名的乐人所作。他后来从音乐中悟出大道,便是如今普天下人极为供奉的极乐真人。虽然如今这仙游曲残缺不全,但已令人如人仙境,尘虑全消。”
无情公子张咸满腹文章,却不解音律。听她娓娓道来,有点儿窘困,随口敷衍道:“或许世上还有人珍藏着全本也未可知哩。”
白衣美人轻轻啊了一声道:“你真聪明,竟然想到这一点,我在另一本书中,看到有一段记载及这首《仙游曲》。据说此曲完整之谱,尚存于襄阳施家。不过该书乃是明人所作,距今二百余载。襄阳施家其时乃是望族,建府于城南,出了一位大学土。所建之施家园,名闻天下。如今却不知怎样了?”
无情公子张咸见她笑语款洽,不知怎的也为之心花怒放。陪着她笑语好一会儿,她开始闭目休息。张咸这才退出房外,悄悄嘱咐独臂野豺吕声数言。
第二日下午,独臂野豺吕声从外面回来,一头大汗。悄悄向无情公子张咸禀道:“小的奉命到襄阳去,不费多久工夫,便进出昔年的施家,如今已经没落。施家现在只有一个后人,却是个迂腐老儒。小的径去找他,先是天南地北和他穷聊些经史之类,引得他高兴之后,便乘间问他那首仙游曲的乐谱,可还在他手上。这个老腐儒已谈得高兴,便引我入他卧房,珍而重之地从箱子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让小欣赏。小的虽然对于经史子集都有涉猎,但音律这一门却是外门不过。但因卷首处写着仙游曲三字,料不会错。便不交还他,取出一粒价值巨万的珍珠向他让购。那老腐儒有点儿不正常,穷得那个样子,居然还不肯卖。小的也不算亏负他,一直加到五粒珍珠,那腐儒仍执意不肯。一直说是家传之宝,不能出让。惹得小的性起,便取回来了。”
无情公子张咸接过他递来的纸包,哈哈一笑,道:“老家伙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们手辣,他家中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老妻和两子一女,年纪均尚小。”
“可曾通通除掉么?”张咸一面低头去拆开纸包,一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