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断刃风波

清水镇位于蜀南与滇北jiao界chu1的叙永城南营盘山下。因此山多矮小，少见连绵，却又各自相邻，相隔间距不过数丈，营盘之名亦由此而来。

那清水镇地chu1偏僻山间，少有人来，民风纯朴，多以耕zhong为生，虽是山地贫瘠，但人少地多，却也不忧温饱。此chu1虽以镇名之，却亦言过其实，不过是山坳中一块空地，周围错落着数十hu人家，借着地势，或凭崖畔、或依溪边，各占弹wan之地，几乎无有两家毗邻。只有那从山tou上蜿蜒而下的一条条羊chang小dao结成一张大网，将这些人家串联在一起。

那是个平凡无奇的夏日午后，才经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白炽的日tou便急不可待地从云层中钻chu，将火辣辣的热狼肆意地渲泻、pen吐在这片大地上。路边那蓬刚刚舒展开枝叶的青草复又被yang光烧灼得垂下了腰shen，显得甚为柔弱；夏蝉在树上无休无止地叫着；沾了雨水的路面上蒸腾起淡淡烟气，袅然盘升而起，越高越淡，终和苍白的天穹接为一ti，再不可分。

镇口的那棵老树下却是一汪荫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卧躺于树下，嘴里尚嚼着半截草gen，侧着touyan望天空，动也不动一下，似是在聆听着蝉声，又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清水镇中的居民俱都留于家中避暑气，整个镇上一片沉寂。除了蝉声，便再不闻虫鸟yin鸣。在这样一个懒洋洋的午后，纵有一丝凉run的水汽调和了沉闷烦热的空气，也依然让人昏昏yu睡。

山dao上忽传来一阵清亮蹄音，将男孩从沉思中惊醒。“奇怪！这时候居然会有人来？”男孩喃喃自语dao，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久chu1山间，少有玩伴，于此无聊午后见到有人来，自是兴奋不已。

明亮的yang光乍然she1入yan中，一阵发hua。他rourouyan睛，努力往山dao上望去。山dao上缓缓行来一人一骑。那ma全shen上下一片火焰般的赤红，却四蹄雪白。华蹬银鞍，昂然阔步而来，高tou迎风，铁蹄踏地，极为神骏。那ma儿想是在路上淋了雨，又奔得急了，再被yang光一烤，长长的鬃mao被雨水和汗渍粘成条状，随着shenti的起落颇有节奏地上下翻飞。

ma上人一shen黑衣，不过三十余岁，相貌平凡无奇，眉目间却隐有一gu煞气。他shen无长wu，只在腰畔一左一右挂着两把带鞘长刀。那男孩见到来人如此，不由略微有些失望，再看其shen携兵qi，却也不见慌luan，反是饶有兴味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

黑衣人来到男孩shen前，勒住matou，反手抹一把汗，肃容发问：“这位小哥，请问这里可是清水镇么？”他神态威武，声音倒是彬彬有礼，带着滇地口音。“不错，这里正是清水镇。”见黑衣人又要张口发问，那男孩笑嘻嘻一摆手：“你先别急着问我，且让我猜一猜你是来zuo什么的。”

黑衣人一愣——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不但不惧生人，反而神态如此悠闲轻松。定睛望去，却见他颧高chun厚，鼻拱眉淡，相貌甚丑，脸上最醒目的便只是那双忽闪不停的大yan睛，虽是当地人的模样，却是一口北方口音，与此间居民迥然不同，心知有异，也不下ma，微微一笑：“好，你便猜猜吧。”

“我若是猜中了可有奖吗？”男孩倒是zuo足派tou，一副老成模样。黑衣人大笑：“你要什么奖？”男孩目光望向那红ma，zuo个鬼脸：“我若猜中了，你便让我骑一下这ma。”他侧tou想了想又dao：“我不要你带着我，要自己骑。”“你这小鬼tou！” 黑衣人本是有事来清水镇，但见这孩子有趣，却也忍不住与他讨价还价：“这匹火云驹xing烈非常，若是摔坏了你怎么办？” “火云驹！这名字好bang！”男孩yan中闪chu一丝羡se，又tingtingxiong：“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一人zuo事一人当，就算摔了我，也与你无关。”

黑衣人见他装模zuo样，心里好笑：“好吧，只要你猜中了就让你骑半个时辰。”“说好了你可不许赖pi。”男孩雀跃huan呼，拍手大叫，看他神情，倒似是成竹在xiong，一副定能猜中的模样。

黑衣人好整以暇：“你且说说我来清水镇zuo什么？”“这个嘛，”男孩目光在黑衣人shen上游移不定，一脸似笑非笑“虽然难猜却也难不住我。”黑衣人见男孩卖弄关子，颇不耐烦：“料你也猜不到，我可没空与你这小鬼夹缠不清。”说罢一提matou，就待入镇。

“别急别急。我知dao——”男孩拉长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dao：“你是来找杨铁匠的！”“你怎么知dao？”黑衣人见男孩果然一猜就中，心tou大疑。“你先说我猜得对不对？”男孩故意不看黑衣人惊愕的表情，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错，算你猜中了。”黑衣人虽是心中惊疑莫名，自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也不否认。“哇！”男孩huan呼一声，上前一把揪住ma缰“杨铁匠在镇里最西tou的小屋里，没几步就到，我先试试这ma。”

黑衣人心想这次自己来清水镇全起于一己之念，行事又极为机密，便连左右心腹亦不知他要来此地，料想应不会走lou风声，这个男孩却如何得知？再看男孩shen手min捷，更是起疑，一拨matou：“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男孩的手一指黑衣人右侧腰间的刀鞘：“是它告诉我的。”黑衣人的目光随之看向右侧腰间。他虽佩着两柄刀，但形状却不相同——挂于左侧的刀平平无奇，三尺长短，只是江湖上最常见的普通ma刀；而挂于右腰的那刀，鞘长足有五尺，吞口上镶着金边，刀柄纯黑，缀着几颗明珠，显得甚是华贵。不过虽然此刀鞘外观颇为惹yan，但亦只是一把刀鞘而已。黑衣人望了半天，犹是不解男孩凭这把刀鞘能看chu什么名堂。

男孩见黑衣人一脸茫然，十分得意，放声大笑，用脆生生的童音dao：“因为，这是一把断刀！”黑衣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柄刀事关重大，若是断刀之事传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