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槎（下）

到得次日正午，鹈左卫门忽又闯入舱内，满脸怒气，打断陆渐练功，嚷着与他再赌。这次的赌注却是随shen长刀，专赌那支输掉的鸟铳。陆渐见他气势汹汹，yu拒不能，当下两人各持钓ju到舷边垂钓，其他倭人仍为见证。

陆渐无心钓鱼，只想早早钓完，回去练功，但不知为何，他今日gan觉锐利，水liu微有波动，便能知觉。结束之时，鹈左卫门输了十尾鱼之多，输掉长刀。

鹈左卫门大怒，bi1迫陆渐再赌，此次赌注为太刀一柄、铅wan一袋、火药一斤。陆渐只好以长刀、鸟铳下注，又钓一个时辰，鹈左卫门的刀wan火药尽数输了，不觉红了yan，还要设法bi1赌，忽见宁不空踅chu舱来，喝令陆渐回舱识字。鹈左卫门对宁不空甚为忌惮，只得悻悻作罢。

回到舱中，陆渐识字之时，仍想着练功。宁不空察觉dao：“你想练功么？”陆渐一怔，讷讷地dao：“你怎么知dao？”

“也罢，你先去练功。”宁不空淡然dao“待练完了，再来识字。”

陆渐喜不自禁，坐回床上修炼，随那ti内异gan忽忧忽喜。但随着他不断修炼，那空虚奇yang之gan越发长久，而快gan又越发短促，练到第六遍时，倏地快gan全无，尽陷于空虚奇yang之中。陆渐忍不住失声惨叫，忽觉右手一热，一gu暖liu涌入“角脉”，立时快gan又生，压住那gu奇yang。

陆渐心知必是宁不空chu手相救，只盼他勿要撒手，不断注入真气。却听宁不空冷哼一声，说dao：“知dao厉害了么？平日若无宁某护法，不可妄练此功。”当下撤了真气，喝dao“来识字吧。”

陆渐本想求他多度一些真气，又觉难以开口，无奈之下，只得下床识字。

到得次日，宁不空仍是待到入夜，才将“亢脉”的练法教给陆渐。陆渐每练一脉，那般大苦大乐便增长一分，修炼进程也与“角脉”一般，初时苦乐jiao替，继而苦多乐少，乃至于有苦无乐，非得宁不空注入真气不可。

不知不觉间，陆渐对宁不空怨恨尽消，大生依赖之心，每次见他，便觉欣喜。其后两日，陆渐足不chuhu，练功不辍，是以进境极快，渐渐练至“苍龙七脉”的“尾脉”，这期间的苦乐相生，委实无以言表。

这日清晨，陆渐尚在梦中，便听喧哗，张yan一瞧，忽见鹈左卫门领了几个倭人进来。三日不见，鹈左卫门两yan泛青、双颊凹陷，越显得容貌狰狞。

忽听宁不空dao：“来zuo什么？”鹈左卫门忙dao：“先生，我们找小孩chu去玩。”宁不空沉默片刻，说dao：“也好，早去早回，我还要教他识字。”

鹈左卫门大喜，拽着陆渐chu门，狞笑dao：“小孩，再去钓鱼。”陆渐摇toudao：“我不跟你赌了，鸟铳、长刀都在，你拿回去就是。”

鹈左卫门大怒，喝dao：“我是大和武士，输了的就要堂堂正正赢回来，你再说这话，我砍你的tou。”他长刀、太刀均已输光，便从同伴手里借了刀，在陆渐yan前比划。

陆渐被他凶焰所慑，只得答应再赌。鹈左卫门这才转怒为喜：“小孩子的这才听话，但今天咱们的要大赌，还要先立规矩，既然钓鱼，就不许走来走去，只许坐在原地，若是起shen走动的，那便算输。”说罢咧嘴大笑。原来鹈左卫门连输两场，不但输光了兵qi，还被同船伙伴耻笑，可说颜面尽失。他羞愤yu死，便细想为何屡赌屡输，苦思了三天两夜，终被他想chu了症结所在，敢情钓鱼之时，陆渐总是走来走去，每换一个地方，便有大鱼上钩，反之自己枯坐一地，久久无鱼咬饵了。

鹈左卫门一朝想通，欣喜yu狂，立意挣回面子，故而立下规矩，迫使陆渐不得更换钓位，又dao：“今日的赌注要下大些，我的赌注是这条船上归我的那份唐绸，还有我的儿子。我输了，唐绸的归你，儿子给你zuo仆人。”

陆渐吓了一tiao，忙摆手dao：“绸缎和你儿子，我统统不要。”

“不要的不行。”鹈左卫门两yan瞪圆“我的赌注有wu有人，你的赌注也要有wu有人，wu品就是我前几次输给你的东西，人就是你自己，你输了，要zuo我的仆人。”鹈左卫门赌xing极大，为挽回面子，不惜押上儿子，也要将陆渐连人带wu一并赢过，一则可以大大羞辱陆渐一番，以消败北之恨；二来也好在同伴面前大大风光一次，挣回所丢面子。

陆渐见这鹈左卫门如此蛮横，又气又急。鹈左卫门见他愁眉苦脸，心中得意，用倭语对同伴说dao：“小孩害怕了呢，他一害怕，便钓不起来鱼，今天我鹈左卫门必胜。”众倭纷纷拍手大笑。

为表公正，鹈左卫门又命人写了两份赌约，qiang摁着陆渐an了手印。继而两人在船舷坐定，各垂钓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