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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书(2/7)

陆渐想他武士之家,全因自己一纸赌约,沦为隶,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更添怜悯,只恨言语不通,无以表达心中善意,当下找到宁不空,学说倭话。宁不空问明缘由,不觉冷笑:“你对这小畜生好,还不如将心思在狗上。”话虽如此,却仍是传他倭语。

宁不空自离中国之后,难得心中畅快,不由得呵呵笑:“《黑天书》乃是一武经。但凡修炼者,须得有人以本真气相助,方可练成。可一旦练成,给予真气者便是劫主,修炼者则为劫,若无劫主真气,劫便无法抗拒‘黑天劫’。”

当下宁不空说手比,传授算法诀,陆渐依法而行,不知为何,一旦拨算,竟觉那算珠便如生在指上似的,拨打起来十分如意。

两人一教一学,时光如飞,到晚间方才停下,二人门时,却见仓兵卫手持斧,正蜷在一堆柴草前打盹。宁不空听到鼾声,面一沉,提了柴,不问青红,狠狠将仓兵卫打一顿。仓兵卫匍匐在地,呜呜大哭,却不敢动。宁不空打已毕,径自去了,陆渐上前安,哪知仓兵卫目光凶狠,冲着他大叫大喊。

陆渐心怒气一涌,大声叫:“那我宁可死了。”

陆渐对宁不空的话似懂非懂,却恍惚到,自己陷了一个极大的圈,不由得慌张起来,吃吃地:“你让我什么?我吗要?”

“《黑天书》便是你所练内功。”宁不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宁不空的劫。”

如此一来,陆渐一日之中,除练功识字之外,更添上学珠算、学倭语。可喜的是,他珠算天分极境神速,十指间若有神助,甚至于连陆渐也疑心这算盘自己往日学过。宁不空却不以为怪,陆渐算完一题,他便不动声,再给一题。

陆渐怪:“练内功和打算盘有什么系?”

宁不空:“这系大了,你内功越快,双手便越灵巧,双手越灵巧,算盘自也打得越快;反之,你算盘打得越快,你这双手便越灵巧,而你练的内功,也就越快。所以说,打算盘乃为练你双手,练你双手却是为了你内功速成。要么,凭你初学珠算,如何能胜过我宁不空?”说到这里,他笑两声,“小,恭喜恭喜,你终于练成《黑天书》。”

陆渐脑中嗡嗡作声,似有千百蚊虫扑翅噬咬,禁不住捧大叫:“不对,不对,你骗人,你骗人……”

这一日,陆渐在房中算账,忽听中嗬嗬有声,推门一瞧,却是仓兵卫手持竹枪,练得满大汗。仓兵卫瞧见陆渐,神凶光一闪,蓦地举起竹枪,向他面门狠狠戳来,陆渐不防他突下毒手,转念不及,双手已不由自主伸将去,握住竹枪,耳听咔嚓一声,竹枪被拧成两截。

“我骗你什么?”宁不空冷笑“从今之后,你就是宁不空的影,今生今世,也休想与我分开。”

陆渐听得浑发抖,却说不一句话。他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床上,更不知是何时睡去,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日光透窗而,苍白无力。

陆渐固然不知何以握住竹枪,又何以折断枪杆,仓兵卫更是万分惊骇,他本来以为这次偷袭,陆渐不死即伤,不料对方如此明,未及还醒,前竹影闪过,脸上已狠狠挨了一记,得他半脸麻木,嘴里腥咸,跌退两步,瞪着陆渐,泪却止不住地下来。

陆渐明白此理,满腔雄心尽皆化为乌有,遂听天由命,默认了这劫份。宁不空见他屈服,便也待他温和了许多。他见陆渐珠算娴熟,便让他为城中豪门富经理账目,收取若费用,此时珠算虽已日本,但还未普及,通者极少,通者绝无,后世所谓的东洋“和算”更未开创,加之诸侯割据,尾张东陆小国,更无一人见过这神妙算。陆渐理过几家账目,名声大噪,但他心有怨气,全数发在算盘上,不足十日,便打坏三张算盘。宁不空知他心意,付之一笑,转而请手匠人铸了一副黄铜算盘,这铜算盘一旦拨打太快,铜珠铜杆,便会如火,陆渐被灼伤几次,方知自己的智计与宁不空相比,委实天差地远。

这事委实荒诞,别说陆渐不解,仓兵卫更是不信,对陆渐越发憎恨,破大骂。陆渐已能听懂不少倭语,听他骂得恶毒,心中微微动气:“都是这双手作怪,我又不是有意打你

“人生皆有一死,死何足惧?”宁不空徐徐“你一死容易,但晴小呢?你忍心与她天人永隔,永不相见吗?”

听语气,便知宁不空这话言不由衷,但他情随和,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倘若违命,宁不空必又借此事,不予真气了。

刹那间,陆渐心浮现姚晴的动人靥,每天对她的思念,就像《黑天书》一样,既给他无穷的快乐,也给他难忍的痛苦。陆渐呆了许久,蓦地死念顿消,伏在床,放声痛哭。宁不空木然端坐,既不劝,也不斥责。

陆渐丢了那半截竹枪,望着双手,神怔忡,忽见仓兵卫的左脸发面似的了起来,不觉好生歉疚,说:“仓兵卫,对不住,打你不是我的本意,全怪这手不听使唤。”

陆渐皱眉:“《黑天书》是什么东西?”

又过几日,宁不空开始题,与陆渐比算,瞧谁当先算结果。他算,自是占尽上风,但陆渐算法虽不如宁不空简便,却因手快,拙能胜巧,竟也不落下风。

陆渐大哭一场,暗暗立誓,再也不练那《黑天书》,可那奇功一旦上,便如咒附,若是不练,发作更频,反之若是持续修炼“黑天劫”便可来得缓慢许多,十天半月方才发作一次,只是发作之时,比修炼未成时更加猛烈。

宁不空:“这就是了,这算盘也没白打。”

宁不空冷笑:“从今以后,我若向东,你便不得向西,你就算是死,也要护着我。只因‘黑天劫’之苦,这世间唯有宁某的真气可以解除,其他的人,任他内力再,修为再,也不用;这就是《黑天书》‘有无四律’的第一律:无主无。意即是,若无劫主,必无劫,劫主受害,劫必死无疑。”

他笑了笑,又:“你知什么是‘黑天劫’么?那便是你每次修炼时,奇空虚、痛不生的那受,如果你不想遭受‘黑天劫’之苦,便要听我的话,我让你什么,你就得什么。”

宁不空见他如此不开窍,脸一沉:“你若不,我便不给你真气,你不害怕么?”陆渐心仿佛挨了一拳,张

“想通了么?”忽听宁不空冷冷说“‘黑天劫’的威力你也知,若无宁某的真气,你便是死,也要经历世间最可怕的折磨。”

这一晚,两人比算,陆渐略快半分,侥幸胜喜间,忽听宁不空冷冷:“你的‘天市脉’已练完了吗?”天市脉是“三垣帝脉”最后一脉,陆渐沉溺珠算,竟忘了练功度,听他一说,才醒悟:“对呀,昨日刚刚练完。”

“《黑天书》、劫?”陆渐越听越觉糊涂“都是什么?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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