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摔碎已是突然，而这一拳劲力之雄，更乎明夷意料。他浑没料到，真正的对手并非谷缜，而是陆渐。

陆渐却想起丑儿打碎茶杯后，那何妈妈的凶狠，便：“既然来，就不当再回萃云楼了，若无上好去，我们先带着她吧。”

陆渐：“无论如何，那等地方，也不是女该留的。更何况，若不是她打碎瓷杯，我也没法从那幻觉中惊醒，看清明夷的招式。”

陆渐扶着丑儿，随谷缜奔二十来步，丑儿忽地哎哟一声，歪便倒。陆渐讶：“你怎么了？”丑儿：“我扭了脚。”

这一下，也乎明夷意料，双足一虚，直坠下去。

接连失算，明夷唯有收刺，变招，再刺，刺向陆渐。但谷缜却起来，拉住陆渐，猛然后跃，背脊撞上屏风，屏风倒地，明夷脚下五尺方圆，应势翻转。

陆渐：“若能赎，那最好不过了。”谷缜笑：“若赎了，你又如何安置她？娶她老婆么？”忽见陆渐面陡沉，忙“我说笑呢，也不用钱赎，我跟何巧姑说一声便是。”

陆渐见谷缜咄咄人，丑儿甚是窘迫，不忍：“谷缜，无论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也救了你我命。”谷缜瞧他一，笑：“难不成你要给她赎？”

陆渐摇：“这话叫人糊涂了。”

“你不知他的。”谷缜笑“这位明大刺客最为鲁莽，一见对手，不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刺。天底下躲得过这一刺的人不多，是故无论你有多少计谋，遇上了他，也用不来，所以说最不好骗。但他直直肚，想事情懒得拐弯儿，若有机会，骗过他却也不难，因此一听声，他便以为我们河逃走，这会儿只怕正在河里摸呢，这河里屎齐全、污泥横，待会儿明大刺客上岸，可要臭名远扬了。”

谷缜、陆渐去势不止，直蹿到门外。陆渐转望去，忽见丑儿正呆立门前，手持一个托盘，地上尽是瓷杯碎片。

陆渐指着丑儿：“她怎么办？”谷缜皱眉：“带她一起走。”伸手拉，但见丑儿的丑怪模样，又觉迟疑，陆渐忽地伸手，将丑儿抱在怀里，飞奔起来；谷缜摇苦笑，耳听得后一声响，心知明夷破困而，顿时足下一，哈哈笑：“姓明的，老在这里，有来追呀。”

陆渐也吃惊：“那人当真下河了？”谷缜笑：“是呀，这‘鲨刺’在五尊之中，可说最不好骗，也可说最为好骗。”

三人仗着地势熟悉，顷刻来到河边，谷缜躬抓起两块大石，一前一后扔河里，石落，发两声闷响，然后他一拽陆渐，闪到一面墙后。陆渐未明其意，正要发问，却被谷缜捂住了嘴，耳听明夷一声冷哼，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似有重落。

，右拳急送“大金刚神力”如怒汹涌，直奔明夷。

陆渐听得有理，不料丑儿连连摇，嘶声：“我不回去！”谷缜怪：“为什么？”丑儿：“我，我打碎了茶杯……”谷缜失笑：“这也算回事？几个茶杯算什么？”

谷缜：“你说的幻觉，是不是房间突然变大，明夷突然变小，就像一粒米落茫茫大海，再也瞧不见他。”陆渐：“对。”

谷缜：“萃云楼里常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客人，死缠着楼里的姑娘不放，但有些姑娘是卖艺不卖的，还有的红牌姑娘别有贵客。这时候，鸨母便叫这丑女房，端茶送，那些混账客人一瞧她这模样，任是火万丈，也立熄灭了。若他还不知趣，这丑女就再送心，再若不成，就送手帕。通常一个客人瞧到第三次，往往溜之大吉，回到家里，还得再两次恶梦，才能消停。”

陆渐望着丑儿，叹：“如此说来，她当真可怜。”谷缜：“她可怜什么，在那地方，貌是祸，丑陋反而是福了，至少没哪个王八会打她的主意。”

丑儿涩声：“我，我正巧经过。”谷缜：“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那些茶杯，你又是给谁送的？”丑儿支吾：“给，给一个姑娘……”

“快走。”谷缜喝“这翻板困不住他。”

听到这话，丑儿独之中，激之。谷缜瞧着她，眉微皱，随即舒展开来，笑地：“好啊，那就带着。”

谷缜：“这心法，乃是东岛秘传，叫‘一粟’。招者一旦使，便可令对手生幻觉，空间瞬间变大，招者却瞬间缩小，小如沧海一粟，不可捉摸。等你明白过来，他的寒鲨刺已刺你的脖里。而这一心法，最忌施术之时，突遭打扰，故而丑儿打碎瓷，恰好破了他的心法。”说罢瞥了丑儿一，皱眉：“你为何会在门外的？”

陆渐叹了气，对丑儿：“你有家么？”丑儿摇。谷缜大皱眉，：“她这么柔弱，又无家可归，怎能跟我们逃命？还不如先回萃云楼的好。”

三人边说边跑，七弯八拐，来到一条巷尽，谷缜：“如今没事了，你将这女放了吧。”陆渐放下丑儿，那丑女畏畏缩缩，靠在墙边，两不住发抖。陆渐忙：“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谷缜失笑：“就是坏人，见了她这模样，也被吓走了。她就是萃云楼专门养来吓人的。”陆渐：“什么叫专门养来吓人。”

过得片刻，再无动静，谷缜这才放开陆渐，捂腰大笑，却又不敢声，直憋得角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