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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识(2/7)

沈舟虚:“如何是西来意?”

莫乙听得,灵机忽动,一蹲,从燕未归下钻了过去,手足并用,爬了起来。他适才直立,才会成了谷缜的盾,一旦伏下,谷缜顿时没了遮拦,燕未归大喜,方要下手,不料谷缜形变快,

沈舟虚:“如何是和尚利人?”

泉边是一面石崖,宏伟平整,刻满字迹,字大有数丈,小者也有几尺见方,其中不乏李白遗草,东坡手迹,狂放丰腴,各擅胜场。

谷缜容一缓,忽又:“去嘉平馆围棋么?”沈舟虚:“是。”谷缜微微一笑,淡然:“不巧得很,老有事,不大想去。”

谷缜只一笑,悠然:“独步千峰,优游九曲泉。”

沈舟虚:“凡人太多,解人太少。”

谷缜将声一扬,朗朗:“白猿抱来青嶂,蜂蝶衔绿间。”

“也不怎地。”沈舟虚“只想请阁下前往‘嘉平馆’围棋一日,聊解山中孤寂。”

谷缜心微沉,转望去,沈舟虚推着椅,正循一条幽径洒然而来。谷缜心知他这一问大有考较之意,当下微微一笑,徐徐:“时有白云来闭,更无风月四山!”

莫乙喝:“由得你么?”倏地抢上,一把抓,不料谷缜形一转,便失踪影,莫乙吃了一惊,不及变招,后颈剧痛,已被扣住。

沈舟虚笑:“沈某一向胆小谨慎,若能泰山压卵,最好不过。”

谷缜:“白云覆青嶂,蜂鸟步。”

谷缜:“那么你要怎地?”

原来沈、谷二人所问所答,本是一段禅门公案,为天僧崇慧禅师所留,是为禅门千古隽语,意味长。沈舟虚本以为机锋突,能将谷缜难住,谁知谷缜博闻志,竟然应对无误,沈舟虚虽为仇敌,也不禁击节赞赏。

谷缜:“灊岳峰长积翠,舒江明月光晖。”

问到这里,二人相对抚掌大笑,沈舟虚赞:“好小,记了得。”莫乙恰也尾随而至,闻言冷笑:“这是崇慧禅师的公案,这小凑巧记得几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沈舟虚笑:“亡僧迁化向什么去?”

莫、燕二人在局中,也是有苦自知,莫乙并未受制,屡次想帮助燕未归擒捉谷缜,谁料抓来抓去,却没抓住谷缜一片衣角,反而一扭腰,一抬脚,均被谷缜利用,作为阻拦燕未归的盾牌。燕未归转了数匝,猛然悟此理,厉喝:“书呆开些。”

莫乙惊得神魂窍,耳听得一声大喝,褐影闪动,燕未归如风掠至,脚尖方抬,谷缜已嘻嘻一笑,从莫乙腋下钻了过去,燕未归若不收势,势必踢中莫乙,当即无奈收脚。莫乙一得自由,啊的一声,便想躲闪,不料谷缜动转如电,抢到左侧,莫乙颈脖一痛,又被扣住。燕未归闪赶来,手抓脚踢,上下齐攻,谷缜却不抵挡,一闪,又转到莫乙后,燕未归怕伤着莫乙,再行收势,一放一收,又慢了时许,让谷缜遁手底。

风喧林啸,翠屏千重,紫气蒸腾,俄而一清泉如石髓溅,泻落百尺,雪飞银,漱石冲,化作珠玉万粒千片,沾上肌肤,凉沁骨。

莫乙早有此心,闻声躲闪,不料谷缜有如附骨之蛆,随他退,始终不离莫乙左右。燕未归越发焦躁,喝:“臭书呆,还不开,挡手挡脚的?”莫乙几乎哭来,说:“这小崽缠人,不开啊。”燕未归气急,骂:“不就爬,总之不要碍……”

谷缜瞳孔收缩如针,冷冷:“你也知我的事?”

谷缜笑:“说到记,‘莫大先生’举世无双,区区自愧不如。”莫乙闻言大喜,只是咧嘴憨笑。

谷缜呸了一声,笑:“老一手屎棋,又算什么解人?沈瘸,你要留下我便明说,何苦这么多弯曲。东岛扣了沈秀,你当留下我,便能和东岛扯直,却不知老是东岛的不肖,那儿的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你让我当人质,真是打错了算盘。”

沈舟虚淡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谷缜笑:“人多的是,何必找我?”

沈舟虚摇:“令尊若要杀你,当年你犯下罪过,他为何不杀,偏偏将你关狱岛?足见父,世人难免。”

谷缜不知自己信步所至,竟来到三祖寺西边的“山谷崖石刻”,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均有题刻。谷缜赏鉴甚,下至衣帛粉,上至古董字画,无不辨识妙,上文赋都雅、五,顿觉烦恼尽抛,悄然神,尤其看到“一擎天、万岳归宗”八个字,心中不自禁涌起一清壮,脱:“不愧是天家风!”

谷缜谈笑间目光扫去,莫、薛、燕、苏,四大劫在沈舟虚后围成半圆。再瞧附近草间,细响飒飒,分明有人潜伏,不觉笑:“沈瘸,你劳师动众对付谷某,岂非泰山压卵么?”

沈舟虚椅更近:“如何是?”

叫声未落,忽听有人笑:“如何是天家风?”空谷传音,余韵清绝。

谷缜:“一雨普滋,千山秀。”

说时迟,那时快,旁人里,谷缜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围绕莫乙飞转。燕未归随其后,看起来明明快过谷缜,却不知怎地,始终不能将他擒下。唯有沈舟虚看得分明,谷缜法诡异,缩腰伸颈,手脚齐用,不似人类武功,倒像是禽兽飞纵,每于不可能突然变快,大大乎燕未归意料,且这小胆大包天,竟将莫乙当作盾牌,借他,抵消燕未归的杀着。

沈舟虚:“如何是天山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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