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不传传百变 无敌敌千招

袁承志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shen。焦宛儿亲自捧了盥洗用ju和早点进房，袁承志连忙逊谢。洪胜海便在旁服侍。刚洗好脸，木桑dao人拿了棋盘，青青拿着棋子，两人一齐进来。青青笑dao：“贪睡猫，到这时候才起shen，dao长可等得急坏了，快下棋，快下棋。”袁承志向着她瞧了一yan，忽然一笑。青青笑dao：“笑甚么？”袁承志笑dao：“dao长给你甚么好chu1？你这般chu力给他找对手。”青青笑dao：“dao长教了我一tao功夫。这功夫啊，可真妙啦。别人向你拳打脚踢，你却只guan跟他捉迷藏，东一溜，西一晃，他再也别想打到你。”袁承志心里一动，偷yan看木桑dao人时，见他拿了两颗白子、两颗黑子，放在棋盘四角，手中拈着一颗黑子，轻轻敲击棋盘，发chu丁丁之声，嘴角边louchu微笑。

袁承志心想：“今晚二师哥、二师嫂雨hua台之约，那是非去不可的。瞧二师嫂的神气，只怕不能不动手，我又不能跟他们真打。二师哥号称神拳无敌，我全力施为，尚且未必能胜，如再相让，非受重伤不可，真有差池，只怕连命也送了。dao长传授她武功，似乎别有shen意。”便dao：“要我下棋，倒也可以，可是你得把这tao功夫转教给我。”青青笑dao：“好哇，这叫zuo见者有份，你跟我讲起黑dao上的规矩来啦。”两人说笑了几句，袁承志就陪木桑下棋。午饭后，袁承志和崔秋山谈起别来情由。一个知dao闯王势力大张，不久就要大举入京；另一个见旧时小友已英武如斯，艺成品立，均觉喜wei。谈了一阵，又说到崔希min和安小慧失金夺金之事。青青不住向袁承志打手势，叫他chu去。崔秋山笑dao：“你小朋友叫你呢，快去吧！”袁承志脸一红，不好意思便走。崔秋山笑着起shen走chu。青青奔了进来，笑dao：“快来，我把dao长教的功夫跟你说。他教的时候我压gen儿就不懂。他说：‘你ying记着，将来慢慢儿就懂了。’我怕再过一阵就全给忘了。”当下连比带划，把木桑所授的一tao绝ding轻功“神行百变”说了chu来。木桑dao人轻功与暗qi之术天下独步，这tao“神行百变”更是jing1微奥妙，当年在华山之时，袁承志所学尚浅，无法领会修习，是以没有传他。青青武功虽不甚jing1，但记xing极好，人又灵悟，知dao木桑传她是宾，传袁承志是主，只是不明白为甚么要自己转言，当时生吞活剥的ying记了下来，这时把口诀、运气、脚步、shen法等项一一照说。只听得袁承志心hua怒放，喜不自胜。他习练木桑所传的轻功已历多年，这tao“神行百变”只不过更加变化奥妙，须以更shen内功作为gen底，基本dao理却也与以前所学的轻功无别。此时他武学修为大进，一闻要诀，便即领悟。青青有几chu1地方没记清楚，袁承志一问，她答不上来，便又奔进去问木桑dao人。等到二次指点，袁承志已尽行明白，当下在厅中an式练了一遍。

但觉这tao轻功转折hua溜，直似游鱼一般，与人动手之际，若是但求趋避自保，敌人兵刃拳脚万难及shen，这才明白木桑的用意。然他知二师哥武功jing1绝，当年师父曾说：“你大师哥为人hua稽，不免有点浮躁。二师哥却木讷shen沉，用功尤为扎实。”由此可知，二师哥的功力多半在大师哥之上，这tao功夫新练未熟，以之闪避抵挡，只怕未必能成。

他凝思良久，忽然想起师父初授武功之时曾教过一tao十段锦，当时自己chu尽本事，也摸不到师父一片衣角，其中确是妙用无穷。木桑dao人的“神行百变”功夫虽然轻灵已极，但似嫌不够沉厚，始终躲闪而不han反击伏着，对方不免无所顾忌，如和本门轻功混合使用，岂非并兼两家所长？他独自在书房中闭目寻思，一招一式的默念。旁人也不去打扰。到得申牌时分，袁承志已全盘想通，但怕没有把握，须得试练一番。于是请焦宛儿约了十多位师兄弟，各人提了一大桶水，在练武场四周围住，自己站在中心，一摆手，各人便舀水向他luan泼，他窜高伏低，东躲西避，等到十桶水泼完，只有右手袖子与左脚上shi了一滩。各人纷纷上前dao喜，贺他又练成一项绝技。木桑dao人却一直在房中呼呼大睡，全不理会。晚膳过后，袁承志便要去雨hua台赴约。焦公礼、焦宛儿父女想同去解释，青青要随伴助阵，袁承志都婉言相却。青青撅起了嘴很不高兴。袁承志dao：“他们是我师哥师嫂，今晚我只是挨打不还手，你瞧着一定生气，岂不是坏了我的事？”青青dao：“你让他们三招也就是了，干么老不还手？”袁承志dao：“我要用你教我的功夫，瞧他们打不打得着我。”青青拍手笑dao：“那我更要去瞧瞧，亲yan看我乖徒儿大显shen手。你怕我得罪你师哥师嫂，我一句话不说就是。”袁承志笑dao：“你肯装哑ba？”青青点toudao：“好，就装哑ba。”袁承志拗不过她，只得让她同去。进去向木桑告辞，只见他向着里床而睡，叫了几声不醒，崔秋山却已不知去向。两人向焦家借了两匹健ma，二更时分，已到了雨hua台畔。见四下无人，便下ma相候，等了半个时辰，只见东边两人奔近，跟着轻轻两声击掌。袁承志拍掌相应。

一人说dao：“袁师叔到了么？”听声音是刘培生。袁承志dao：“我在这里等候师哥师嫂。”yan见刘培生和梅剑和走近，远chu1一个女子声音叫dao：“好啊，果然来了！”

语声刚毕，两个人影便奔到跟前。青青一惊，心想这两人来得好快。梅刘二人往外一分，那两个人影倏地窜chu，正是归辛树和归二娘夫妇。远chu1又有一个人奔来，袁承志见她shen形，知是飞天魔女孙仲君。她功夫可就和师父师娘差得远了，奔了好一阵才到跟前。她手中抱着一个小孩，是归氏夫妇的孩子。归二娘冷冷的dao：“袁爷倒是信人，我夫妇还有要事，别耽搁辰光，这就进招吧。”袁承志躬shen行礼，恭恭敬敬的dao：“小弟今日是向师哥师嫂陪罪来的。小弟折断师嫂的宝剑，实是事前未知。冒犯之chu1，还请师哥师嫂瞧在师父面上，大量包容。”归二娘冷笑dao：“你是不是我们师弟，谁也不知，先过了招再说。”袁承志只是推让，不肯动手。

归二娘见他一味退缩，心想若非假冒，何必如此胆怯气馁？忽地左掌提起，斜劈下来。袁承志疾向后仰，掌锋从鼻尖上急掠而过，心中暗惊：“瞧不chu她女liu之辈，掌法如此凌厉了得。”归二娘一击不中，右拳随上，使的正是华山派的破玉拳。袁承志对这路拳法研习有素，成竹在xiong，当下双手下垂，jin贴大tui两侧，以示决不还手，shen子晃动，使开rong会了“神行百变”和十段锦的轻功，在归二娘拳脚的空隙中穿来cha去。归二娘连发十余急招，势如暴风骤雨，都被他侧shen避开。归辛树在旁瞧得凛然心惊，暗想这少年怎地如此了得，他的轻功有些确是本门shen法，但大半却又截然不同，莫非这少年是别派jian徒，不知如何，竟偷学了本门的上乘功夫去？当下全神注视，只怕妻子吃亏。

归二娘见袁承志并不还手，心想你如此轻视于我，叫你知dao归二娘的厉害！双拳如风，越打越快，她既知对方并不反击，便把守御的招数尽数搁下，招招进袭。袁承志暗暗叫苦，想不到二师嫂将这路破玉拳使得如此势dao凌厉，加之只攻不守，威力更是倍增，心想当真抵挡不住之时，说不得，也只好伸手招架了。

孙仲君见袁承志双手下垂，任凭师娘chu手如何迅捷，始终打不中他一招，越看越恼，斜yan间见青青站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满脸笑容，当即将小师弟往梅剑和手中一送，bachu长剑纵shen而前，向青青xiong口刺去。

青青吃了一惊，疾忙侧shen避开。她受袁承志之嘱，此行不带兵刃，被孙仲君刷刷数剑，bi1得手忙脚luan。她武功本就不及，更何况赤手空拳，数招之后，立即危险万状。

袁承志听她惊呼，便想过去救援，但被归二娘jinjin缠住了无法脱shen。归辛树向孙仲君喝dao：“别伤人xing命。”孙仲君dao：“此人是金蛇郎君的儿子。这轻薄少年，正是罪魁祸首。”归辛树曾听江南武林中人言dao金蛇郎君心狠手辣，并非善良之辈，也就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