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曰留儿…一至黄公店,见瑞兰于廊右,相持而泣,从者又达尚书来,父子相见,哀恻过甚。
世隆闻之,曰:“怪今至矣,奈何!”尚书询其因,瑞兰陈之至”寄身世隆”处,尚书怅然曰:“坏我杨妃兰矣!”
敕令同归瑞兰曰:“桃花犬犹不忘主,蛩蛩巨虚,何曾负汝?况瑞兰以人名,可以鸟喙耶?”尚书曰:“尔忘父母,则枭獍矣,其罪尤大。”
瑞兰曰:“前日瑞兰,则父母之子,今日瑞兰,则世隆之妻,本匏蚕女,从夫妇耶,抑从父母耶?”尚书曰:“汝忘大史。而弃后氏耶?”
瑞兰曰:“后氏私法章于家,罪在后氏。瑞兰以世隆为钟建,时无昭王,私作乐尹,罪固不专在于瑞兰。”尚书曰:“父一而已,汝独不念蔡仲耶。”
复又曰:“汝不行,我将以沉香母待汝矣。”兰泣曰:“傅殷为龙女传书,洞庭君尤高其义,恳为婚姻,况人扶瑞兰于难,今又卧病于床,使瑞兰遽从父归,令人饮恨九泉,瑞兰安忍为之!”
尚书亦怜之,乃令引出。瑞兰入,谓世隆曰:“妾知有今日事久矣,徒君不入人言耳。”时世隆病残骨立,瑞兰扶出,祝曰:“举棋不定,弗胜其偶,君尚扪虱对桓温,勿视其巍巍然,否则乐昌镜破矣。”世隆曰:“我今无能为也,但以卿为泰山耳。”
出见尚书,不能自立坐,仆于东坡椅上。尚书怒曰:“岂以碧纱笼中乘龙耶?”瑞兰曰:“吕蒙正亦以渴睡汉受欺,状元天下将何如?”尚书曰:“不必言,世岂有此人能乘风破万里狼乎?”瑞兰曰:“古称美人者,汉李夫人,犹曰‘吾病久色衰’,今世隆色因病耳。愿尚书且效平原君,以毛遂备数。”尚书怒,世隆起而入。
尚书随拘黄思古家长幼立阶下,欲为打鸭惊鸳鸯计。思古举家惊怖,因劝分异者,瑞兰久之乃诈入整妆,赠世隆以半衫,曰:“此浣火也,来日以此为约。”
盘桓顾盼,不忍倏离。尚书立迫,瑞兰忿恨气绝。尚书命留儿扶之,登车而去。其时相别诗调,亦有可怜者,具录于此。
瑞兰调《一剪梅》云:潇湘店外鬼来呵,愁杀哥哥,闷杀哥哥。伊人自作扑灯蛾,去了哥哥,弃了哥哥。把头相向泪悬河,怎舍哥哥,漫舍哥哥。此归花案不差讹,生属哥哥,死属哥哥。
世隆调《望江南》云:堪愁处,风急力难支。司马只惊消渴死,文君谩唱别离词。愁泪遍胭脂。---扶头起,祝付莫相疑。于棠无相会日,张仪还有可言时,欲去仍踌蹰。瑞兰乐府云:泪潺潺,愁破肝。别君易兮见君难。见君何处是,除在梦魂间。呜乎命薄兮瑞兰!
世隆乐府云:云白兮山青,篪响兮人行。云雨山兮还相见,我与卿兮从此分程。卿卿兮,未知何日见卿卿。瑞兰至水站,尚书用苏合丸疗苏。世隆病床间,得思古家老少扶持。又镇有豪士仇万顷、杨邦才等数人,重其斯文,常交互相慰。
又有陈自文者,素以风情谕世隆,曰:“以子之才,承事赵孟,必得近幸,岂专为彼一人哉?”
世隆曰:“佳人难再得,况遇知己之至耶!”自文曰:“妇人太美者必有大恶,贺太后以女人能悟之,况足下豪杰男子耶?”世隆曰:“如先生所言,则以世隆为季益矣。其如崔小士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