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觅莲记（2）

一日，生抱闷，步于墙西之别圃，转至假山，见碧莲俏妆轻服，面带喜容，纤手lou金镯，捻并dihua枝，视双蝶斗舞。蝶稍进，则随而观之。蝶渐近假山，生略少避，喜曰：“蝴蝶甚着人。”

莲已见生，故作不见，反翻袖促蝶。生bi1近，曰：“古有司hua女，于今见之，诚闺分之秀也。”乃整衣肃冠，施一长揖。莲徐徐置hua石上，han媚答礼，仍自执hua，偷目觑生。生以正目视莲，各默默者久之。生笑曰：“幽hua如chu1女。”

莲举hua视之，曰：“此东坡闲话。”生指hua枝低赋一绝曰：卿手捻hua枝，hua敢与卿斗。卿貌觉羞hua，hua应落卿后。莲曰：“君不怕hua怪乎？”生曰：“然则卿爱我矣。”莲面红，曰：“先生大胆。”举扇自蔽，yu返。

生前诉曰：“自见之后，未领笑语，企慕之悃，山高海shen。每谓卿如琼林琪树，常yu在目前，奈咫尺天涯，劳心怛怛。

昨睹佳句，今寻得此乐地，愿借假山以为巫峰，纵委shen风lou，犹瞑目泉壤也。且楚词有曰‘乐莫乐兮新相知’，何太自郑重如此？”因执莲之扇而牵之。

莲假手放扇于生，目生，低声曰：“读书人但轻自己之手足，更不重他人之耳目耶？”生曰：“四无人声，惟有子知我知耳。”莲曰：“天知，地知，奈何？”生曰：“天地无yinyang乎？”

彷徨不能自持，遽执莲手，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此未语可知心者。虽铁石打成心xing，亦当慈悲嗟愍！”斯时也，生魂已飞天外。

莲曰：“妾，jiaoti也，乃相煎太急，今日胆落于君矣！此臂今当断君，亦何取于妾？且此何地也，此何时也，此何事也，妾与君何如人也，而敢犯礼侵义若是也？”

力yu脱shen，堕下金镯。生方拾之，而素梅适至。生避于树下。梅曰：“料莲娘被困，故独ma单枪至此，可同我回。”莲与俱返，ti若竦惕者，谓梅曰：“此生技yang，chu2wu便yin，岂其锦心绣口，故吐句皆若宿构耶？”

梅笑而不答。又曰：“此生貌欺潘岳，见之岂不yu投果？”梅又笑而不答。又曰：“此生chu语温存，动容腼腆，必多情而重义者，今日反累彼怀抱矣。”梅又笑而不答。

又曰：“此生远之则可爱近之则可畏，何也？”梅又笑而不答。莲有惭se，yu行不行者久之。生尚兀立不动，形如槁木，心如沸鼎，方叹曰：“天乎，天乎！

救兵卒至，解围白登，所谓对面不相逢者乎！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惊饵鱼，伤弓鸟，何缘再得。”因作《行香子》词，书于莲扇：山石之旁，红绿齐芳。

遇佳娥，正chu兰房，jiaojiao媚媚，巧样梳妆。更好风韵，好标致，好行藏。绝世无双，不比寻常。尽吾戏调何妨。止应pei我、个样新郎。谩yan空劳，心妄想。兴徒狂。书罢，见扇骨上细刻“刘一chun”三字，乃知莲之念己，更觉愈不能遗。

至晚，莲梅秉烛相对而坐。梅曰：“刘生显两番手段，皆为我等轻举shen入之故。试以几日jianbi不chu，彼敢斩关而入否？”莲曰：“然。”遂qiang习女工。生自假山会后。懵懵如痴，错错若寐，食焉而不知其味，坐焉而不知其chu1。

寐焉而不知其旦，或入大堂，或趋讲丈，或归书室，或游别地，yan之所见，意之所接，皆假山也。盖无gen而情自固矣。书史之功顿废，笔砚之事顿忘。或低yin树下，或从步池边，或登眺小楼，而莲梅踪迹，绝不可见。

一日，邀友杨文陵访文仙。文仙迎生，有笑容，多喜意。少叙杯酌，酒半酣，欣欣相告曰：“别后思君，如心悬一wu，恐妨君正业，不敢奉迓。前为君卜一筮，昨为君起一数，又以君年月日时与知命者推之，皆大魁之吉兆也。

吾亦阅人多矣，多伶多俐，多才多mei，无逾于君。当奋祖鞭，以看hua上苑。得君捷，妾亦分荣矣。”生谢曰：“爱我哉！金石之论，可宝终shen。”

别文仙而归。复至假山，chun景rongrong，终不能忘前遇也。取锥刻一歌于竹：四际chun光入望中，杏开十里红霞簇。两对黄鹂调jiaoshe2，三声五声新腔曲。

唤起离人百gan伤，千愁万恨填心腹。不如意事常八九，云雨巫山空二六。何如一醉忘世情，同与七贤坐修竹。书毕，转至晴yun亭。有素纸一幅，柱上偶悬一针，生持之，且思且行。

忽见小桃一株，夭夭可爱，猛记红雨亭之诗，叹息曰：“此芳桃也，能解吾意乎？”乃以师chu1桃hua挂se屏绝复以针刺之，以针定于兰室之bi上而回。遇爱童持玉簪hua来，zhong于hua坛。命童往视莲室。莲方绣一袋。

童至，曰：“前见刘相公有香nang一枚，自谓jing1绝，今莲娘所制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