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曰：“卿等暂止此。待还朝，当为卿复仇。卿等与贞、秀会有期矣。”胜等拜谢，祝曰：“此地非人所居，况无男相卫，早一日归，乃一日之惠也。”

生归，又娶姬二人，曰碧梧、曰翠竹，及丽贞、玉胜、晓云等共十二人，号曰“香台十二钗”婢辈山茶、桂红等及新者仅百余人，号曰：“锦绣百屏”位分声，闻于市井，麝兰之气，达于街衢。

时生归娶，妾媵女十余人矣。及芳门，恭敬自持，丽贞等甚畏之，而辈不敢步。此亦大家之风范，才之家箴也。生忆溜儿在狱，令人赍书至元母家，其父即以书告官，言“女在，与溜儿无。”

即令见。时分虽尊卑，而情同离合，会晤之顷，不觉泪下。生问妙娘：“归否？”妙娘泣曰：“恨无路耳。”

生自是边功名重天下。上颇知贤异，擢生为招文馆大学士兼平章军国中书左丞相。后以英宗被弑、迎立晋王功，开府仪同三司、上国、太师。铁木迭儿为太太师，生乃劾其“诬杀忠良，贪不，至陷廉、竹家小。”

铁木迭儿遂谋陷生，因生为边方经略使。生即戎服跨，以肃清边为己任。临行，诗以自誓云：三尺龙泉吐赤光，英雄千载要芳。

用以狡诈主母至死，遂问军。生以军令取用，时用以阵亡，其妻山茶见。生问曰：“汝夫既死，只何托？”

况韬略兼全，两番灭贼，他年麟阁，预卜仙阶。沙燕留人，潭送客，把手歌一快哉。苍生望，愿早携鸳侣，共驾回来。”

一日，过廉、竹所之地。廉夫人岑氏、竹夫人松娘已疾故矣，所存者，玉胜、验红及各婢耳。见生至，皆放声号哭，生亦恻然。玉胜挥泪问曰：“闻二妹、晓云皆得侍左右，妾等不知生死，君宁忍耶？”

山茶叩首告曰：“幸吴妙娘夫亦以贩卖官盐，问军到此，今其夫亦战死矣，而妙娘尚有私蓄，是以相依在此，苟全命。”生曰：“妙娘湖上之恩，乃我再生之主也。”

生每夜暮，皓齿轻歌，细腰双舞，笙歌杂作，珍馐若山，红粉朱颜，环侍左右，虽南面之乐，不过是也。

第卿乃始之人，又有湖上之惠，岂为薄幸郎，贵便忘贱耶？”是夜，挽妙娘同寝，喜甚，作《重叠金》词：少年一枕吴歌梦，光怕惊相送。

长驱直捣单于窟，烈烈轰轰一场。生到任军，残缺死者甚众。生查其妻小遗孤，编为一册。册内有一人与生同里闾者，观其名，即陆用也。

章台崇酒于樽，作词以送之：“千里故人，一樽席上，笑同开。念五六年前，三千士内，随君骥尾，得占名魁。君受皇恩，妙龄归娶，一棹笙歌碧隈。青霄立，见中天奎，光动三台。---如君海内奇才，七步风气似雷。

芳曰：“功名富贵，皆有定数，人亦何为！”时丽贞侍侧，从容曰：“妾闻勇略震主者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君之谓也。君见欹乎？满则覆。今君满矣，愿急勇退，保摄天和，行歌鸟，坐拥琴棋，不亦乐乎？”

生乃匿以为妾。山茶则以秀郎之，将名概除之，以绝查究。妙娘曰：“妾少为情客妻，壮为军人妇，年逾三十落于此，幸君带归，不死足矣，敢亻替衾枕耶？”生曰：“吾为重臣，妾如簇，非卿也。

生得游，必命侍妾捧笔砚，每至一，必加题咏。

许久忆芳容，相逢湖中。赠金知惠重，铭刻心尝颂。今日是天缘，难将贵贱言。”生既得妙娘，即起巡边，梯山航，自北而南，名震蛮夷，威如雷电。

遂与章别，发舟南还。

自是，玉胜、验红并两家婢妾，皆从生矣。铁木迭儿恨生，使其为御史者，亦劾生“享大爵而以事夷君为耻，诈巡边而以故军妇为妾”盖指吴妙娘也。上不听。生喜，归语芳。

恳乞天恩，为求致仕，赋诗《浩然》而归：浩然长笑一临风，解带于今脱鸟笼。此去溪山访明月，不来朝陛拜重瞳。诗书事业原无底，将相功劳总是空。尘外逍遥真乐地，早携仙侣醉丛。

溜儿归，生以琴娘之。生娶毕还京，恨铁木迭儿之肆恶，纠同内外监察御史四十余人，劾其“逞私蠹国、难居师保之任”上不听。

宅后设一圃，大可二百亩，叠石为山，篱为径，峻亭广屋，飞阁相连，异木奇，颜相照，四景长，万态毕集。

生闻之，豁然大悟，乃抱丽贞置之膝，两脸相亲，豁然叹曰：“久沉宦海，得卿提醒。大丈夫弃功名如敝屣，视富贵如浮云，安用担惊受恐、拖朱紫为傀儡态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