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人是坐着，可心里却在寻思元宵与其去和那些没意思的人混在一起，还不如想办法溜去看灯，能带上就最好了。直到一旁的二哥陈清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他才茫然抬起来，却是朱氏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随即就摇了摇。

转就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各田庄照例向侯府送了年例田租并米粮和各瓜果菜蔬来，铺上也收拾了各件杂货敬上各房的主，就连丫们也都换上了簇新的冬袄。侯府常例，赏钱都是等守岁时分等散发，所以小年团圆夜不过是随例赏赐吃。吃不完的饭菜是一帮媳妇婆们拜领，而大小丫们则是各果饯。

陈清陈汉一个十三，一个十四，对文事本就不衷，此时自是双双应了。文会的事虽是就此作罢，但赏梅的事却还得决定。可每家都是有定例的，哪怕女再多，等闲也不过是三人。所以，除却陈澜这四姊妹之外，三房的另两个庶女虽是心里渴望，面上却一都不敢表来。果然，朱氏一一扫了底下的孙女们，微一沉，就笑着说：“这样吧，三房各挑一个，长房自然是澜儿，二房是冰儿，三房则是汐儿，就这么定了。”

一句就这么定了，尽夫人徐夫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不乐意，也只得赔笑答应。而坐在下的陈滟则是死死着帕，好容易方才不把面上的失望来。一大群人又说笑了一会，就有媳妇来禀报时辰，夫人徐夫人便领着小辈们送了朱氏去安歇，这才各自回房。

一番话说得朱氏莞尔，陈冰也只得陪着笑，却趁朱氏不注意讥诮地冲陈澜冷笑，陈澜只当没看见。朱氏却没留心两个孙女在自己背后的小动作，而是又轻轻咳嗽了一声：“王府那边还捎信过来，说是今年请的人比往年多，除了你们大表的韩国公府，咱们家世的东昌侯、永平侯、广宁伯四家之外，还有应国公、南侯、襄伯等等好几家人，听说晋王爷还给其他几家王府递了帖。而且这回不但请女眷，晋王爷那儿还有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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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妈**刻意安抚下，夫人了，脸上的厉渐渐消了。没错，来日方长，她总比那一位耗得起！

陈滟闻言低垂了，什么也不敢说，行礼之后就告退了去。她一走，夫人才换了一副和颜悦的脸，对陈冰千叮咛万嘱咐，又商量了一会到时候的衣裳首饰，这才放了人去安歇。等不多时祝妈妈亲自掌了灯上来添火，她又把人留了下来。

分家，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祝妈妈闻言一愣，皱着眉仔细想了想，随即便摇了摇，又陪笑：“夫人想得太多了，这只是事有不凑巧罢了。老太太要知夫人想的是珍珑她爹的那几个铺，直接寻个理拒绝了二小就是，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只不过珍珑那丫还真是有福气，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听说王妃把人带回去之后就给珍珑开了脸，当天晚上就伺候了晋王。”

“去了也是给那些酸书生当陪衬，我不去。”

夫人细细一寻思，想想锦绣阁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就是说陈澜伤愈之后成了书呆，别的并没什么打的，也就释然了，这才板脸看着陈滟：“你虽不是我肚里养的，可平常我看你也和看冰儿差不多，你也得自己争气些！澜丫虽说是长房嫡女，可没了爹娘，谁乐意结这门亲事？你怎么说也是宁侯千金，平日举止大方些，还怕老太太不喜？下去歇着吧，好好想想我的话。”

朱氏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顿时面各异。王妃那儿请这么多女眷，必然和往年不同，各家年纪相仿的千金聚在一块，长辈们相看之余，兴许不少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男人们能得晋王青，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毕竟，如今太之位还空悬着，晋王乃是大门。

陈澜见朱氏丝毫不奇怪，便知老太太应当是早就知了。毕竟，这侯府中人多嘴杂，她不什么都很难逃人的观察，还不如老实一些。此时此刻，她就笑答：“我在诗词文章上就算再下功夫，也比不了妹们，还不如不费那功夫了，难诗写得好还能成了李杜？这几天正在读柳河东的《永州八记》和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读着仿佛临其境。至于那些笔录新语，语意新奇，毕竟是史话，看着颇有趣，老太太可别笑话我没见识。”

前一句话说得陈冰面得。而听到后一句，朱氏突然问：“你怎会想起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