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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您都猜到了，何必问我？”郑妈妈在朱氏旁边站了，又轻声说“还不是因为威国公家如今添了一位贵妃么？”

夫人使劲攥着帕，犹豫了老半晌，这才嗫嚅：“我听说，那家人是跟着威国公和罗姨娘一块上的京城，如今只怕正在赁房安家。”

郑妈妈亲自把人一路送到蓼香院门，等再回来时，见两个一等大丫玉芍和绿萼在正厅里忙活，她就径直了东次间，见朱氏神怅惘，便连忙把炕桌上那盏半凉的茶泼了，重新沏了茶送上。朱氏那一丝失神来得快也去得快，回过神捧起茶喝了一，随即就抬问：“你说，老三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放了那女人一个人回来？”

说到这里，朱氏本能地伸手去拍炕桌，但右手最终却停在了半空中，随即又缓缓收了回来，重新捧上了手中的茶盏。闭着睛沉片刻，她就开说：“你说，老三要是回来了，这回老2的事情闹将来，他会不会借机把搅浑了？”

跨过门槛的却是夫人。瞧见炕上朱氏正在打瞌睡，她踌躇了片刻，后的绿萼就跟门来，接过了郑妈妈手中的人锤，半跪在炕下给朱氏捶。这时候，郑妈妈才站起来，走上前去向夫人行礼。

京城没有嫡承继的勋贵诰命之中，再没人像她这般过得从容。

发梳好，鬓间上了一支羊脂玉簪，朱氏见镜中的自己瞧着神利落，就满意地了，笑着说：“这么多年了，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只可惜你家闺女能归能，这一手梳的绝学却是没学到。以后你梳不动了，我可上哪儿去找这样手艺的人？”

不假，可她刚刚得到了某些消息，因此扫了一这正厅，见大小丫已经都避开了，她就压低了声音：“郑妈妈，我也和你说句实话，我别的不怕，最怕就是当初那家人找上门来。万一他们拿凭证…”

话没说完，郑妈妈就眉一挑：“凭证，什么凭证？这亲原本讲究的就是门当对，他们如今是什么牌名上的人，还敢上门来求娶宁侯嫡的长小？再说，都是败落到极的人家了，那东西指不定早就遗落了。当初也就是老侯爷酒后的一句话，给了块玉而已。”

珍珑在晋王妃边，朱氏自然再不用担心她爹唐顺的那三家铺，因而脸上倒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和唐顺家的说了一会话。等人走了，郑妈妈立时了来，却是什么话都不说，只使了个，朱氏心领神会，挪动了一下引枕，便歪在了炕上，由得郑妈妈亲自拿了人锤捶，不消一会儿，外就传来了一些动静，随即又有人挑开了那蓝的小碎门帘。

“你说什么？”郑妈妈一下然变，竟是忘了尊称，直到夫人再次说了一遍，她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思量了半晌就“这事情我自会找个空儿回禀了老太太，夫人先放宽心吧。过年多走了几趟亲戚，老太太人也疲了，暂时先别提这个。”

“老太太不用担心，长幼有序，再说云南离着京师十万八千里，三老爷哪有那么快回来！您又有韩国公夫人和晋王妃帮衬，这家里的事全都在您手心里攥着呢，何必去那个女人？她就算有份又如何，说得好听是贵妾，说得不好听，也就是小狗小猫差不多，蹦跶不起来。倒是长房，您真的决定让长房的四少爷…这事只怕真不是那么有把握的。”

一个是主，一个是母亲，往日在外最有规矩的郑妈妈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胡嘴。朱氏指了个锦墩让赵大娘坐下，主仆三个说了一会话，郑妈妈见赵大娘说话渐渐有些颠来倒去，知她是年纪大了，虽好却终究神不济，忙在旁边想方设法岔开话题，好容易让母亲想起了家中的孙，赵大娘这才回过神，又坐了一会就告退了去。

次间临窗设着炕，地下却不比正厅中那左右八张椅脚踏，只有四张椅。东墙边是一架紫檀螭龙喜鹊鹿纹妆台，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老件了，瞧着圆无华，一年代远的隽永。专给她梳的是她从娘家时就带过来的一个陪房赵大娘，如今年轻的陪房成了婆，这项差事却始终没让别人经过手。而赵大娘的女儿郑妈妈从丫成了媳妇，媳妇成了妈妈，也始终在朱氏边伺候。

唐顺家的便是珍珑的母亲，原本着各府里送礼的事，如今虽说珍珑被晋王妃要了过去，可既然还是没名没分，今年过年的节礼自然还是她送。走了一趟王府，见着王妃边的珍珑比家里穿的更面几分，那金珠步摇赫然是只在主上看过的，她自是极其喜。回报过夫人之后，她就又上了这儿来给朱氏磕，表情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