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微微一笑，随即就拉着她站起来，又把那绣架一脑儿给了陈汐“时候不早了，你来太久，若到时候三叔知了少不得盘问，快些回去吧。要说谢谢，等到事成之后，你要说多少个谢字我都应了，如今却还不急。”

陈澜顿了一顿，见陈汐为之默然无语，她这才又拿了罗旭下午让陈衍送来的信，郑重其事地给了陈汐：“这是罗世的信，你可以下拆开瞧瞧，也可以拿回去和罗姨娘一块慢慢看。若是罗姨娘问起，你就说是罗世托小四带回来的。这封印泥都是完完整整，料想她应该不会疑心我们弟偷看过。”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于镜园上下来说，因为杨周要赶着上早朝，所以寅时才过，几屋就有下人忙碌了起来。虽则如今搬了房添了仆，但杨周习惯了夜里和早上不要丫服侍，寅时起的他在院里练了两刻钟的剑，这才打了井沐浴，又换好衣裳给母亲请安，这才在寅正时分了门，赶去长安右门等待上朝。

“你说的没错，但嫌疑最大，并不是说真的就一定是他们的。我并不是要让罗姨娘劝贵妃娘娘打消了疑心，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我的意思是让贵妃娘娘多替自己想想，把查证放在暗地里。她还年轻，比其他大多数妃都年轻，心里的怨气越重，越容易被人算计，还不如好好筹划，兴许能再添上一个龙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上之事也只有这么想，才能想得开些。贵妃丧，皇上心里总有几分怜惜和愧疚，若是把这些情分都磨光了，那日后她的境反而更难。这一，罗姨娘应该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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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园毕竟是新赐给杨家的，虽有个小园，但各卉颇有些凌，看将近，家里连搭一个九塔的盆栽也凑不齐。杨母江氏多年亲自持家务，对于这些门面上的雅事已经不如年轻少女时衷了，本意是在院里摆个几盆应景，谁知这一日杨周上了早朝，她用过早饭在院里散了一会步，下人就报说，汝宁伯夫人带着长媳和几位本家太太来了，还带来了四盆，说是太夫人特意指名送来的。

因芸儿使喜鹊带信，借讨教针线，陈汐又来到了陈澜这儿。姊妹俩拿着个绣架装样，却谁也不看那鲜活的牡丹图案，只是碰说这话。陈汐先讲了这两日就班对罗姨娘的劝告，最后就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是，多谢杨大人，那小的这就告辞了。”

陈汐微微一愣，随即叹了一气，良久才幽幽开说：“皇后故世，皇上那般伤切悲痛，如今一连没了两个皇，可只看礼治丧的条陈规制，便可见孰轻孰重了。”

重节将近，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百姓，但使有些闲钱的，多半会置办一两盆，邀上三五好友在家里赏喝酒，也算是难能的松乏时光。正因为如此，京城大街小巷中往往有推车亦或是挑担的农，全都是近郊专司的，那车上担上尽是各式各样的瓦盎瓦盂，沿街叫卖，生意极其兴隆。而权贵家中往往有专门的房棚，下人里也少不了匠等等，诸府之间送的风气亦是极盛，炫耀多于实质，更没有太多忌讳。

等到陈汐了门去，陈澜不禁轻轻吁了一气，收拾了一阵之后便上床睡了，但翻来覆去，不觉思绪良多，最后一下想到了那天在长乐再次见到皇帝的情景。和皇后去世那会儿相比，这位帝王消瘦了许多，看上去神也大为不济，只怕这所谓的病并不完全是放给外人的风声。前朝尚未平定，若是后再生，到时候皇帝是会大发雷霆，还是会真正气病了，这还未必可知。于是，她渐渐觉得，只靠罗姨娘劝说，只怕并不足够。

尽对于这么一拨不请自来的客人，江氏要多腻味有多腻味，可门上的人尚未训练有素，而且也没那么有，这会儿她也不能直接说病了，只能打起了神到房中会客。见汝宁伯夫人郑氏后随侍着一位个挑容貌姣好，衣着打扮极其致华贵的**，她便知这大约是那位新娶的世夫人，也就是陈澜的二陈冰。

“重节登，我大约没法空来陪娘登赏茱萸，难为她想得周到。”

汝宁伯本家祭祖。闻听此言，江氏不禁眉一挑，好容易才掩住了脸上怒。

“杨大人。”田氏走到跟前，见杨周已经下了来，知人家认了自己，顿时又惊又喜，忙屈膝行了礼“因为事情匆忙，生怕您去上朝了，去右军都督府亦或是神机营送信又不方便，所以小的就起了个大早赶过来。这是三小给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