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不仅自己从军,也让两个刚成年的儿子加入了塞尔王国的部队。
他俩的军装,是自己亲手给他们穿上的。
大军开拔的那天,家族的三位男子汉,都穿着闪亮的银色铠甲,两个英俊的孩子伴着自己,接受妻子和女儿的热吻、接受牧师们的祝福,在仆人和街坊邻居们艳羡的目光中,雄赳赳地朝着充满财富传闻的敌国领土进发。
开始时战争极其顺利,超出了几乎所有官兵的设想,没遇到什么抵抗就杀到了敌人的心脏--巨木堡城下。
就在大家认为很快就能荣归故里、凯旋而回的时候,战争的旋律却突然转变。巨木堡城墙下,成为联军将士的噩梦--累累的尸骨几乎要填平城壕、堆齐城墙,亲朋战友的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
切萨皮克知道战争已经走上了凶险的轨道,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攻破城墙的脚下垫尸,他利用军中的关系,将两个儿子从前线调往后方卫护部队。
然而,这位中年将官没有想到的是,这反倒成为自己噩梦的开始。
看似安宁的后方,实际上杀机四伏,危险程度不逊于前线。
在猛虎自治领这个邪恶的政权下,其民众与他们的主子丹西一样桀骜不驯,不服管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叛乱开始在全境各沦陷区出现,并愈演愈烈。叛军们来无踪、去无影,用各种卑鄙而残忍的手段猎杀着落单的士兵们。
这是一场切萨皮克等老军人从未经历过的特殊战争方式。
战争是流动而不确定的,没有明确的前线和后方,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厮杀,引来死神的光顾。
在这里,没有明确的战场、没有决定性的战役。每一片树林、每一丛荆棘、每一座茅屋,都可能掩藏着歹毒的叛乱分子们的身影。
战争的胜负,不是以歼灭、溃败、攻陷等这些常见的结果确定,而是用尸体和荒芜土地的数量来衡量。
每一场小型战斗,双方都将杀死的敌兵尸体当作砝码,搬上胜利女神的天平,求得她的青睐。
这种比试昼夜不息,直到有一方失去耐性或者完全垮掉为止。
最可怕的还在于,你无法分得清哪些是良民、哪些是贼人,谁对你怀有善意、谁对你充满仇恨。
从切萨皮克的经验看,刁民与叛军完全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同伙人,拿起武器就是悍匪贼众,放下刀枪又成了低眉顺眼的老百姓。
军队驻地的周围,到处是敌人的眼线。刚才还冲你微笑的人,你转过身去,他可能就掏出手弩瞄准你的背影。
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军官,刚开始切萨皮克还对顶头上司兹波林的作法有些微词,特意以军纪和荣誉约束手下的过火行为。
可当自己的两个儿子相继在外出中遭到卑劣的暗算而丧生后,他已经完全转变为兹波林三光政策的坚定执行者和贯彻人。
他还记得那两个如血的黄昏。
小儿子倒在田埂上,眼睛望着旁边的树林,不能瞑目…